有文人墨客曾做过这样一种绝妙的比喻,说比起锦绣绚烂的花,其实茶更像一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美人。那叶片娇嫩,是女子的如玉容颜;香气四溢,是品不尽的丰富内涵;余韵不绝,是娇是嗔是喜是怨,生动又有风情无限。
而史书上最有茶韵的女子,当属宋代词人李清照了。
李清照生于书香门第的官宦世家,父亲李格非曾经师从苏东坡,又考上了进士,之后官运亨通,做到礼部员外郎。而母亲也不是凡俗女子,她是状元王拱宸的孙女,亦是诗书满腹。
有这样才华卓著的父母,又有读不尽的丰富藏书,更有厚重典雅的文学氛围。在这样优渥的家庭环境下长大,李清照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天分极佳,稍加雕琢就已崭露头角。
那是16岁的某天清晨,昨夜风雨过后,李清照宿醉醒来,问侍女海棠花是否依旧,侍女却答非所问。
她不由信手拈来一阙《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这般灵巧的才思,连男子都自愧弗如。
这是刚从土壤里探头而出的嫩芽,取天地精华,得日月灵气,满是勃勃生机。
少女情窦初开,正是春心萌动时,她遇到了天命之人,那个翩翩美少年。
那时的她天真烂漫,全是一副娇憨女儿像。荡完秋千累得不想动弹,懒懒揉搓着白皙细嫩的双手,任由汗水沾湿薄薄的衣衫。
当意中人贸然来访时,她羞赧极了,来不及整理松散的衣装,慌忙跑走又觉得不舍,于是倚门含羞带怯地回首看,手里还故意拈着一枝青梅。
于是,一首《点绛唇》婉约写就:“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人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这是清新饱满的茶叶,只待有缘人采摘,揉捻,冲泡,化作一盏清香。
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李清照与赵明诚有情人终成眷属,她终于嫁给了门当户对的少年郎,从少女时光过渡到闺房恩爱,新婚燕尔羡煞旁人。
年老时回想起来,那真是一段如蜜时光啊。夫妻俩都喜爱藏书,收藏古玩字画,婚后常玩小游戏。
比如互相比试,说出一个典故在哪本书哪一卷的第几页几行,谁说对了就先喝一盏茶。俩人玩得太过尽兴,经常得意忘形,把茶盏都打翻了,茶水撒了一身。
此时她更是灵感迸发佳作频出。她把花朵簪在发间非要比美,执意让郎君做评判,调皮娇俏。“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沉浸在比翼双飞喜悦里的李清照,像一款名茶遇到了好水,在时光的煎煮里升华,散发出醉人的清香。
但世事无常,后来的李清照,膝下没有儿女,又经历了家国离乱,中年丧夫孤苦伶仃,再嫁后又遇到渣男果断离婚。这时的她,像一盏逐渐凉却的清茶。
她说:“病起萧萧两鬓华,卧看残月上窗纱。豆蔻连梢煎熟水,莫分茶。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终日向人多酝藉,木犀花。”
才华仍在,还是那颗女儿心,但满眼沧桑一身风霜,却是藏也藏不住的。想起往日赌书泼茶的雅兴,再看如今两鬓生华卧观残月,沧海桑田,连茶都不忍再喝。
知否知否,世味不堪咀嚼,应是茶老人瘦。茶凉了,她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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