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何为春阳，何为秋殇，何为冬雪零落，何为夏荷芬芳，也许以前的我，回答纯粹而单调，但自从我走入了茶的世界，春秋冬夏便化作承载于舌尖的万般风味，带着独有的情感逐渐解构出了一幕幕我可能早就遗忘的记忆。还记得周杰伦的《稻香》里唱到，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而我们每个人，何尝不是终其一生都在寻找温柔、遇见温柔又再去回望温柔？
前几日与外国友人同品福元昌蓝票的经历，又让我重新审视和思考了我们记忆中茶叶该有的国民味道和历史沉淀。那日，与朋友约茶，正巧她的一位外国朋友也在，想着她们平时是喝红茶为主，那这次便泡一款生普洱，让她也感受下不一样的茶叶风味。
边喝边聊的过程中，由于我本人英语水平实在有限，没有办法像平日里那样侃侃而谈，不得不把常说的那些诸如“陈香”、“喉韵”等等的词语替换成更为日常的说法。于是我绞尽脑汁的用更为生活化的词语，来向她形容这泡茶汤的绝妙。比如说福元昌蓝票的香气，就像是站立在百花丛中的一棵青梅树下，上面的梅子已经完全成熟，因此花香浓郁且带着青梅的清爽；而茶汤的滋味，更像是站在蔓越莓田里，完全成熟的果实的香气混合着地面新生的苔藓或者蕨类植物的味道。我笨拙而生涩的描述着，唯恐因为语法或者词汇的生疏而让外国朋友听不明白，谁成想，外国友人听了之后兴奋不已，连连夸赞我们中国的茶很有意思。
这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们对茶叶口感的记忆，只剩下了陈香，蜜韵等等专业却冰冷的词语？什么时候，我们对茶叶的追逐开始局限于名山名寨而不再关心茶汤本身带给我们的快乐和美好？其实真正留存在众人脑海中共通的味道，应当是有着能够引起情感共鸣的场景呈现的，例如存放得当的中期生茶，就是春日的慵懒中，在细雨过后悄悄抽出藤蔓的新鲜的味道。再如以蜜香著称的产区茶料，便是夏季时节热得空气凝滞，突如其来一阵鲜爽的莓果气息，又或者，清爽淡雅的熟茶，该是初秋之际，步入林中，混合着阳光和露水气味的苔藓、蕨类植物的清新。这一层层的风味，活跃在我们每个人从小到大生长的记忆当中，而一款好茶的风味，自然应当贴合这些记忆，一一唤醒，这种来自儿时的童年记忆，最是宽慰人心。
而后当她听到我提及福元昌蓝票的茶树树龄已经500年了的时候，她完全不敢相信的反复确认了两遍。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们太习惯于中华文明悠久的历史了，以至于我们沉浸在各种绚烂文明造就出来的生活中而不自知。就像这一杯茶汤，是茶山成百上千年的积蓄滋养，茶师匠人们世世代代不断地还原改良，然后由中华传承了五千年未曾间断过的文化把它们编织进历史的长河，才能最终成为我们每一个人心底记忆里国民口感的滋养啊。
后来由于外国友人兴致浓厚，我们还给她看了福元昌的很多图片，那些茶山的风貌，茶农的质朴，茶师的辛劳，都深深地打动了她。我非常喜欢她说的一句话：“你们中国的东方美学并不像我们看上去的这么简单，其实每一样里面都包含了你们民族几千年的历史，因此你们的美，是世界上独一份的美，这应该就是你们说的文化自信。”
这泡茶喝得我们颇为感动，甚至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原来我们觉得一泡好茶本该如此的纯味呈现，在别人看来竟然是高山仰止般的触不可及。正如这泡福元昌的蓝票，是多少茶人夜以继日的辛勤劳作和钻研，是多少后辈前赴后继的继承、精进、发扬，又是多少茶人口口相传，共付心血的成就，才最终共同塑造出了这融贯了一个百年老茶庄所有理念的标杆茶品。正因我们有信念，有传承，有底气，我们才能说出：茶，本该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