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陆羽为何敢把自己的茶学著作称为“经”?
在唐代,“经”多指儒、释、道三家的经典,一般人不会自称自己的著作为“经”,所以能成为“经书”,都是开先河,立规矩的传世之作,比如:《论语》、《心经》、《道德经》,都是这样。
佛经
一、陆羽究竟写了几本茶学著作
要搞清楚这个问题,我们得先弄明白《茶经》的成书过程。根据历史文献记载,陆羽的茶学著作,除了《茶经》以外,还有《茶记》和《茶论》。那么,《茶记》、《茶论》、《茶经》是一回事儿吗?
安徽农大丁以寿教授
安徽农大丁以寿教授认为:《茶记》是陆羽早期考察茶事的笔记,《茶论》是在《茶记》的基础上初步形成的茶学专著,而《茶经》则是在《茶论》的基础上,通过扩充、修订才形成的。那么,“茶经”这个名字是如何确定下来的?
二、陆羽对自己的要求有多高
要搞清楚《茶经》的命名问题,我们得明白陆羽对自己的要求有多高。明代的王阳明一样,问老师:什么是天下第一等的事?老师回答:当然是好好读书,考取功名。
王阳明祠
我们从这个回答可以看出,王阳明的老师对这个问题还处于“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认识层面,而王阳明给出的答案却是:天下第一等的事,是做圣贤。
之所以要讲王阳明的故事,是想告诉大家,陆羽把自己的茶文化开山之作定名为《茶经》,其实表明了他对自己的要求是做圣贤。这一点,从后世称陆羽为“茶圣”就可以看出。由此可见,《茶经》不仅仅是一本茶学专著,更是陆羽成为圣人的注解。
三、《茶经》不仅是在写茶,更是写人
《茶经》不仅要“引茶入经”,对茶事活动进行规范,更是“茶人”的行为规范守则。这就像佛经对信众的规范一样,只不过,茶是飘逸的、洒脱的、自在的,所以我们才忽略了《茶经》对“茶人”行为规范的意义,这也是对《茶经》价值最大的误判。
《礼记》
《茶经》开篇第一句写道:“茶者,南方之嘉木也”,《礼记》中则有“仁者,天下之表也”,
这样一对比你就会发现,“茶者”即是指“茶树”,也是指“茶人”,“茶树”是嘉木,那“茶人”就是“嘉人”。
这里的“嘉人”,不是李延年歌中,“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的佳人,而是杜甫诗中,“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的佳人。
为何?因为李延年歌中的佳人,“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而杜甫诗中的佳人,“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品味与格调,高下立判。
四、在朝与在野的差别
说完“嘉木”和“嘉人”,再来看“野者”和“园者”。陆羽在《茶经》一之源中关于茶树品质有“野者上,园者次”的描述,这句话绝不仅仅是指“野茶”比“园茶”好那么简单。
陆羽的朋友,多称他为“陆处士”、“陆山人”,“处士”和“山人”均指隐士,这也是对于“野者”的最好诠释。
隐士
陆羽的圈子中,无论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李齐物,还是让他下定决心终身事茶的催国辅,都属于被贬官员。乃至以忠烈著称的书法家颜真卿,也不免被奸相卢杞所害,终为李希烈所杀。这也是陆羽对朝廷,任命他为“太子文学”和“太常寺太祝”,均不赴任的原因。
陆羽能成为圣人,与他既精通儒释道三家,又不从属与三家的大自在身份有关。他既能入世,也能出世;既会“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也会“采摘知深处,烟霞羡独行”。在皎然的诗中,陆羽是“所思不可见,归鸿自翩翩。何处赏春茗,何处弄春泉”的超凡隐者。
《茶经》
故而,茶就是陆羽的道,他不仅要“引茶入经”,为茶正名,更要“以茶经世,开“茶人”“精行俭德”之风。离开了《茶经》基本规范的茶事活动,难免出现乱象,丢失了“精行俭德”的“茶人”风骨,自然会滋生歪风。
天下之乱,始于人心。唯有守住本心,才能化解纷争,这是陆羽为大唐,也是为后世开出的一剂良方。
可惜,“嘉木”与“嘉人”,终究阻挡不住欲壑难填的人心。但幸好,在万千“茶人”的心中,依旧保留着,不为尘世所染,清净自在的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