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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是见到老班章村民比你还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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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在家从不喝酒，家里客厅的壁橱上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洋有葡萄酒、威士忌，国有白酒，黄酒；上至轩尼诗XO下至用矿泉水瓶装的农家自烤酒，没有做太多区分，七七八八摆满了一墙，这些都是不远万里来拜访表哥的茶商茶客留下的。
表哥在家只喝茶，虽然春夏秋茶都已经售罄，他又从自家楼上找出一茶盘茶来，茶梗依然蔫软。这是表哥爸爸今天早晨才炒好的茶，还未完全晒干。虽然秋茶时节已结束，茶园里时不时依然会发一些嫩梢。他说自己的爸爸没事就会去茶园摘点茶炒炒自己喝。汤色虽浅，入口依然荡气回肠，没有一般秋茶、雨水茶的水味。
酒柜一角
表哥是谁？他大名二土，哈尼族，做过老班章村的会计，之后当上了老班章村的副村长，版纳石化成功落脚老班章离不开表哥挨家挨户的游说。我们通过二土的表妹认识了他，于是便纷纷叫二土叫表哥。
一坐进表哥家的茶室，难免有一股魔幻现实的感觉袭来，红木大茶桌雕龙画凤，呈半圆形排开，台前六张木椅。茶室右边是装饰有三头狮子喷泉口的白砖照壁，照壁后是表哥给家人修的花园，除了石桌石凳外还有一小块菜园。围绕着花园，三面围起了三层楼的欧式洋房，房屋很新，一问竟然已经修好两年，只是因为表哥一家除了春茶季主要住在勐海，其他时间除非有访客，不然基本不住在山上。在这样豪气扑面的建筑包围下，一定会觉得自己身在某温泉小镇的洋楼里，而绝非西双版纳的茶山深处。
表哥家的照壁
唯有眼前这泡茶提示着此地乃是老班章村，一个已被封神并每天接受大量游客朝圣的村寨。关于老班章的诸多神话也好、谣言也罢，让众人对老班章村民产生了奇妙的距离和隔阂感。表哥热情洋溢的脸和极好的口才却完全打消了我们之前的种种顾虑。即便开玩笑说自己不为买茶而来也买不起茶，他仍然邀请我们来年春茶季去他家玩：“只要春茶时节来一次，就什么都明白了。没事，我家房间多，随时来玩。”
欢迎来到茶界打卡胜地
罗马非一日建成，老班章茶价也非一日就冲破万元关口。二十年前，老班章还因苦味太重不受重视时，表哥背着自家的茶叶从老班章步行到勐海卖，只为每公斤茶能多卖1块钱。
2002年普洱茶热肇始之年，老班章价格从十几元突破一百，而后快速涨至千元。2008年，一阵阵痛后，随着陈升号的进驻，表哥所在的老班章村委会也开始反省，如何能更好保证老班章茶的品质以及如何更好保证村民的生活。于是整个茶山最具管控能力的村委会诞生了。
寨子门口全天运作的摄像头，轮值检查是否有茶叶流入还不止，细致到茶叶的采摘、茶园管理、工艺村委会也都提出了要求。
村寨门口的告示
表哥说，虽然现在寨子里各家建得有些杂乱，但都是自己的土地上自己修建的房子，连租给外人用的小卖部，也是由村子出钱统一修建再转租出去。寨子里现在除了陈升号和版纳石化，不允许有第三家企业初制所。都是村委会为了维护老班章和签约企业之间建立起的关系，对村民而言，自家的茶叶不用担心销路；对企业而言，保证原料来源可靠性和信任度。
走过的茶山村寨不少，但却没有一个寨子村委会能像老班章一样从一开始就从全体村民的利益出发做长远全面的考量。应该说，老班章茶能享有有如此盛誉和高位，村委会的管理占据很大功劳。
传说中的老班章茶
表哥和两家企业都没有签约，除了卖自家的茶，他在班盆还包了茶园做茶，自己出钱给茶农盖房子，作为交换，他则能收他们茶园收获的鲜叶。坐着表哥新买的皮卡车去他家茶园的路上，表哥指着远处一片覆膜的山坡说：那也是我家的土地，现在租给人种石斛。
老班章有钱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见到老班章村民比你还努力。
02
老班章茶园科学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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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洱茶，犹以山头生茶为典型，和葡萄酒一样，讲究风土（terroir）,其出产茶园的土壤、降雨量和小气候等环境因素基本决定了一款茶的品质。老班章茶园，毫不夸张地说，占据天时、地利、人和，集齐了古茶树生长所需要的所有最有利条件。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了“班章为王”？这一次，让我们脱下玫瑰色的眼镜，暂且不看茶王树、茶后树，进入到核心产区，平实地进行一次老班章茶园的科学观察。
进入老班章茶园舒缓的斜坡，第一印象是茶树依然满披油亮肥厚的叶片，即便是在万物肃杀的秋季，也难以掩盖其强盛的生命力。北纬21-22度的长日照、1700-1800米高海拔带来的1300-1500毫米的年降雨和平均每年107-160天的雾日，19摄氏度年均温，为茶园生长营造了几近完美的环境。
深秋的老班章茶园，叶片依旧肥亮
在此基础上锦上添花的，是坐落于茶园北面的那达勐水库。那达勐水库竣工于1994年，作为水源保护区受到了严格的保护，4943万立方米的总容水库和高蒸腾率，使茶树每天都得以沐浴在比布朗山其他区域更加湿润的环境中。空气湿度既影响土壤水分蒸发也影响茶树蒸腾作用，这样高湿度的环境一定程度上促使老班章叶质更加柔软、内含物质累积愈加丰富。
那达勐水库和老班章村的相对位置
我们遇见了正好上山来拜访自己老班章茶供应商的刚哥，刚哥08年开始做老班章，据他说，水库建好以后，老班章茶都变得更好喝了。秋季，去到茶园的一路上都尘土飞杨，茶客调侃曰“吃土之路”，许多茶园中的寄生植物也已经显露出干涸萎靡的姿态，而在这里却明显感到一丝凉意，茶树上的兰科寄生物竟然还都神采奕奕，有的甚至还开出了好几朵花。
茶园中的土壤，是茶树赖以立足、从中摄取水分和养分的场所。站在村里新开辟出的道路边，茶园竟还高出道路近1点5米，肥沃的腐殖层下深厚的土层给了古茶树树根以充足的空间向下伸展探索，古茶树滋味比台地茶更强的协调性和丰富性，就来自于根系吸收了更多来自各土层不同的矿物质。老班章茶园土壤为红色壤土，保水保肥能力强，刚哥把这里的土形容为一块吸饱了水的厚海绵，越挤水越多。
茶树上的寄生植物开出了花
如果茶树的生长环境需要一个模范的话，非老班章莫属了。这样一片得天独厚的茶园，竟然还幸运躲过了80年代星火计划低产茶园的矮化改造，想来实属奇迹。
除了无可匹敌的自然环境，人为管理是许多时候会忽略的一个重要方面。老班章村委会对茶园管理要求极严，要求村民三年不对茶园进行翻土，三年后，若是茶园土壤有板结，才会稍微进行轻耕。村民们认为翻土虽然能提高茶树产量但同时也会造成茶树折根。
茶园
若从产量和低产茶园改造的考量出发，翻土自然是每年必行之事，但在古茶园中茶树吸收营养物质一定的前提下，产量的增加导致分配到每一片茶叶上的营养物质减少，单个茶芽的内含物质下降，滋味上也会体现出欠丰富的特点。不施肥同样是老班章村民一直贯彻的原则，茶树根系具有较强趋肥性，根系会向肥料集中土层伸展，若常施浅肥，茶树吸收根会集中在土壤表层，影响古茶树根系正常生长和深层矿物质吸收。在看似原始的耕作方式下，其实隐藏了村民对于茶叶品质的不懈坚守。
茶园围起了网以保护茶园
年年持续供不应求的状况使茶园出现了过度采摘的情况，为了让茶树休养生息，让茶叶保持本味，村委会决定从明年起每年6月1日到9月1日限制夏茶采摘，可以预见，明年老班章茶叶价格又将迎来新一轮上扬。
文|罗安然，茶业复兴编辑，“周重林重走版纳古茶山”考察队成员。
————本文完————
“周重林重走版纳古茶山”项目进行中
周重林带领团队在2018年走完版纳全境古茶园
探访古茶树、古茶园、古道，
追寻古老的饮茶风俗
如果你有看法，请联系微信： guchazhilu
特别鸣谢雨林古茶坊对此次考察的支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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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人：周重林
主编：杨静茜
编辑：杨春 赵娟 陈朦 洪漠如 罗安然
美编：王天华 熊雄
运营：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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