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熟古里镇,有一座铁琴铜剑楼。
光听这个名字,还以为是金庸古龙笔下江湖侠客的住所呢。你很难想象:它,其实是一座藏书楼!
铁琴铜剑楼是自清以来历经数代、历史最长、保存最完好的藏书楼之一。同时代的藏书楼多毁于战火或陷入敌手,它却在瞿氏数代人的舍命相护下,留存下来大量珍贵古籍。后来这些古籍成为国家图书馆古籍部的重要来源地,为中国历史文化发展和国学研究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铁琴铜剑楼曾经是常熟书香门第瞿氏的私家藏书楼。它的故事要从第一代主人瞿绍基说起。
瞿绍基自幼读书勤奋,但科举道路并不太顺畅,连举人也未得中,仅以明经做了个阳湖县学训导。不久他就辞职回家,隐居古里,以诗书自娱。
瞿绍基家境富裕,拥有土地两三千亩,他遇到好书就出资购藏,从不吝惜钱财。为了收集更多古籍,他坚持省吃俭用,“有一裘三十年之风,惟好聚书”。
明中后期以后,常熟成为全国私家藏书中心地,涌现出一批著名藏书家和藏书楼,如赵琦美的脉望馆、钱谦益的绛云楼、钱曾的述古堂等。
瞿绍基羡慕这些藏书家,于是多方搜罗,经过多年努力,购进近半数宋元善本, 藏书达十万余卷, 成为江南一带首屈一指的藏书家。
瞿绍基儿子瞿镛也是个书痴,他继承父业,在藏书事业上不断发扬光大。铁琴铜剑楼也是在他手上更名的。
之所以命名为“铁琴铜剑楼”,是因为楼中藏有他最爱的两件古器物:一张唐代铁琴和一把古铜剑。
琴棋书画之外,还有剑胆琴心,刚柔相济的旋律弥漫在古老的典籍中,文而不弱,书剑一体,这是一种怎样的风骨?
第三代楼主是瞿秉渊、瞿秉清兄弟。他们在晚清动荡朝局中,不畏生死,机智勇敢地保护了这份无价之宝。其中最震撼的故事莫过于在太平军刀剑相向下,铁琴铜剑楼主一句掷地有声地发问:“军中可有读书人?”
一腔热血逼退乱军后,瞿秉渊、瞿秉清兄弟俩将珍善本分散藏匿,先后七次转藏,最后一次,他们将宋元刊本精校本汇集十夹板捆载出境,涉江北上,藏于海门大洪镇,才最终得以保存大部分珍本。
第四代楼主瞿启甲更是经历了不平凡的内忧外患时期,山雨欲来风满楼,面对日本公使馆派来的说客,瞿启甲抽出铜剑奋力砍下书案一角,表白了与藏书共存亡的心迹。
新中国成立后,第五代楼主瞿凤起秉承第四代楼主瞿启甲之遗训,“书勿分散,不能守则归之公”,与其兄商妥,将铁琴铜剑楼五代人精心积聚起来的古籍珍藏捐献给了国家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常熟图书馆。
瞿氏五代以毕生精力,执着痴情,精心呵护,才使藏书和藏书楼完整地存留世间,给今人留下丰厚的精神文化遗产。
书香泽披乡里,铁琴铜剑楼,亦成为一座精神的丰碑,安谧静立于古镇中,俊然朗逸。
参考资料:《古里:铁琴铜剑有书香》葛芳
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盏清茗酬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