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连绵的秋雨终于歇下脚步,久违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缕缕金辉。好友五人,共同前往心仪已久的晋祠煮水品茗。
“雪液清甘涨井泉,自携茶灶就烹煎”。三十年前,这里还曾满溢着雪液清甘的“难老泉”水,而今天,自携的茶灶,再也无法烹煎曾经的甘甜。“难老泉”亦经不住岁月的沧桑,终是断流老去了。择湖畔一凉亭就坐,微雨又起,白石曲径,绿草如洗,东篱菊黄,湖水似烟,如此静美空间,知己三五,泥炉瀹茗,人生几何?
当橄榄炭的清香丝丝入水,茶荷中的大红袍却从容的不动声色,唯有用心观察,才能在一片深褐枯寂的卷曲中,看到些许黯哑的绿色。
烫壶烫杯,当乌龙入宫,干茶立刻用那炭焙的火香味给予升腾的热汽以饱满的回应。
沸水洗礼,轻刮浮沫,洗茶后初泡出汤,阴冷通透的空间顿时茶香四溢。热气氤氲中,汤色以深沉的橙红明亮着独特的气势,远观如深色之蜜,又似武林高手含而不露的眼神,饱满聚结。轻嗅,仍是饱含着人间烟火的温暖火香。旋吸,第一感觉竟然是十足的霸气!茶汤厚重却顺滑粘稠,丝丝花香淡雅其中,随着茶汤的流动,身心如沐春风般温暖起来。
二泡入口,茶汤更为厚重,岩茶特有的岩韵更为彰显,茶汤中虽无明显的颗粒感,但入口饱满,有一种固化的感觉,嚼之似有物,喉间回甘甜糯,腹中舒暖。
三泡、四泡不再声势夺人,而是以一种稳定的沉着继续着大红袍独特的演绎,继续着口腹之间的温暖,继续着称霸一方的傲然之气。令人突然想到“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的诗句。
第五泡后茶汤厚重开始逐渐下降,一泡再泡,直至一种退隐江湖般的轻甘余韵空灵舞动。
微汗薄发,轻吟,唇间暗香浮动。腹内温暖足以抵御烟雨初秋的清寒,一如相知相伴的真挚友谊足以温暖人生旅途中的阴晴圆缺。廊前听雨,亭下品茗,沉浸其中,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