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是一本具有巨大历史研究价值的古代名著。曹公在著作中对生活细节的详尽描述,不论是用药、品茶、衣装、头饰等都极尽笔墨。
可以说《红楼梦》不仅仅是一部文学著作,更是一本古代生活图鉴,而这中间最常出现的,便是对茶的描述。
春日杏花吹满头
谁家少年足风流
《红楼梦》里茶事多,全书写到茶名、茶具、茶礼、茶俗、茶水、茶食、茶诗数不胜数,可谓满纸茶香。
《红楼梦》第四十一回中有这样一段描述。
宝玉笑道:“俗说`随乡入乡',到了你这里,自然把那金玉珠宝一概贬为俗器了。”妙玉听如此说,十分欢喜,遂又寻出一只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海(台皿)出来,笑道:“就剩了这一个,你可吃的了这一海?"宝玉喜的忙道:“吃的了。”妙玉笑道:“你虽吃的了,也没这些茶糟踏.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你吃这一海便成什么?” 说的宝钗,黛玉,宝玉都笑了 。《红楼梦》第四十一回古代雅士凡事讲究浅尝辄止,喝茶更需体现。这一高雅的社交活动,在当时的高墙之内已然成为了一种必不可少的“修行”。正如女子当会“琴棋书画”一般,那时的男子也应精通“君子四雅”。如宝玉这般“吃了一海”的,自然便会惹人笑话!
*君子四雅:焚香、品茗、挂画、插花。
红墙金锁窥枯朽
画琅玉盏现金迷
除了喝茶的修养,贵族们在喝茶所用的器皿上,也颇为讲究。在这样一个钟鸣鼎食之家,他们荣华富贵积累了几代人,其审美必定有一种扭曲而独到的艺术感,自是与寻常人家大有不同!
还是第41回,《红楼梦》写道:“只见妙玉亲自捧了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成窖五彩小茶盅,捧与贾母。”
之后,曹公对妙玉使用的茶具,分别做了详尽的描写:
除了给贾母上的茶具外,随行人员上的则是“一色官窑脱胎填白盖碗”;给宝钗用的是“分瓜瓟斝(páo jiǎ)”;给黛玉用的是“杏犀(qiáo)”;给宝玉用的是“绿玉斗”;取笑宝玉时妙玉拿出的是“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海”!
另,在《红楼梦》他处描述中看出,贾母的花厅上摆着洋漆茶盘,里面放着旧窑什锦小茶杯;王夫人的房中,茗碗瓶花具备。
随处可见的名贵茶具,是为上流家族中随时可以品茶而准备的,然而就整本《红楼梦》而言,这个数量的茶具并不夸张!
据周汝昌先生考证,《红楼梦》一书中写到茶道的多达279处,吟咏茶道的诗词诗联有23处;说到茶的地方有400多处,相关字词出现的频率高达1520余次,充分说明“茶”在古代名门望族中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
*周汝昌:著名学者、红学家、诗人、作家、书法家。
至尊之余合王公
何事便到山人家
从上文摘选的段落中我们可以基本了解,红楼里的人,不论是在茶道上还是茶具的讲究上,都有着极高造诣。那么接下来我们要讲的,就是贵人们在茶叶上的讲究!
让我们先来看一下这样几段描述。
第二十五回《通灵宝玉蒙蔽遇双真》中,王熙凤给大观园少爷小姐们送了暹罗国进贡的茶叶,这是当时的一种珍贵的名茶。
*暹罗,是泰国的旧名。这暹罗茶,其实就是一种泰国绿茶,算是当代的进口货。
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中,贾母道: “我不吃六安茶。”妙玉又为贾母特备了老君眉茶。该茶嫩绿似莲心,清香淡味,最受文人墨客喜爱。清代也将其作为贡茶。
*老君眉,最新研究认为该茶乃武夷名枞,汤色深色鲜亮,香馥味浓,能消食。
第六十三回《寿怡红开夜宴》,林之孝向袭人索取“普洱茶”,晴雯说的“女儿茶”也是普洱茶的一个品种,是盛行清代宫廷和官宦人家的名贵贡茶。
第八十二回有这样的描写,黛玉微微地一笑,因叫紫鹃:“把我的龙井茶给二爷沏一碗。二爷如今念书了,比不得头里。”这里有趣的是,宝玉念书了,也可喝这种清茶了,这是尊重读书人。
*明清时期喝茶颇有讲究,在男女大防、阶级森严的封建时期,些许茶叶男女叫法皆不相同,更有白衣不得擅自饮用的茶叶品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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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建社会,由于庶民轻易不可外出游历,这也导致各个地方的好茶很难在市面上流通,即使有厉害的商贾把好茶运往其他地区,也是一克千金,寻常人家根本喝不起。所以,优质的茶叶基本都供给皇室或王公贵族们享用。
曹公在此特意花费笔墨描述这样的细节,除了展示当时府内生活奢靡,更是将茶与《红楼梦》中繁华沦落等熔为一炉,全篇以透过茶的变化,写尽了高墙内的悲欢情状。
旧时王谢堂前燕
飞入寻常百姓家
《红楼梦》一作,涉及的茶多而精致,在雪地煮茶、梅边品茗,小说活动中衬托出主人的雅洁高致,人物形象获得升华。
红楼梦里声嘈切,书香余处泛茶香,在红楼的小世界里,茶,既代表着文化与修养,从另一方面讲,亦是一种奢靡的清高。
诚然,上等的茶叶虽在数千年前并不与百姓亲近,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抹去它本身自带的清雅和禅意。
茶在中国历史的进程中,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随着民族的开放性和包容性的进步,好的茶叶渐渐从上流社会普及到市井中来。
中华数千年的文化底蕴,让茶文化与文学、史学、道学、佛学等文化相互交融,形成我国独有的民族气质和社会风貌。
中国人对茶的情节,不外乎曹公在红楼中所作的一句诗:“却喜侍儿知试茗,扫将新雪及时烹。”可见曹公也是个见茶心喜之人,如果你也读红楼,怎会不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