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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康熙中叶至乾隆末年的扬州文人界,活跃着一群当红炸子鸡,人们叫他们:扬州八怪。
“八怪“是一个奇葩群体,博采众长,又独出机杼,虽然冠以八怪的名字,具体是哪八人,却至今各有争议。
但是总的来说,人们提到扬州八怪时绝不会漏下的,除了名声显赫的郑板桥以外,就是茶痴汪世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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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士慎一生布衣,在诗、书、画、印方面都有很高成就,因为嗜茶,而被世人戏称为“汪茶仙”。
“饭可终日无,茗难一刻度。”
汪士慎具有典型的文人性格,清高疏狂,对艺术锲而不舍,却对世事散淡应付,自得其乐。
茅屋数间,挚友一二,此外还有一个终生伴侣,那就是茶。
在品茶方面,汪士慎倾向于无度,不拘种类,不拘器皿,是茶就饮,无茶不爱,把当时的所有名茶喝了个遍。
一瓯苦茗饮复饮,湔涤六府皆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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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东南名士惯以不同凡俗的饮茶方式标榜清高,但汪士慎不仅看不上这种风气,他一生所喝到的名茶之多,是明代名士们望尘莫及的。
在这样古朴的茶炉里,滚滚地烹制过龙井茶、天目茶、阳羡茶、顾渚茶、庙后芥茶、松萝茶、武夷茶、蜀茶、普洱……
赞茶的诗也是一首首信手拈来,让人不禁感慨,无论古今,用爱发电都是最高生产力。
品饮各类名茶之后,汪士慎洋洋洒洒:“初尝舌本甘,再啜心神静。香气散清斋,烦襟豁然醒。”
而办公室的小编们喝完每每只能憋出两个字:“好喝”,只能安慰自己,虽然文采水平天差地别,好在品味一致,那一颗爱茶的心都是相通的。
品着名茶,汪士慎联想着茶与文章的关系,茶道好比人的嘉言,从茶的甘香中可以悟出文章的妙义,于是才能佳作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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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位茶仙除了诗之外最有名的,当属书画。
恰逢冬季,热爱煮雪烹茶的古代文人们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冬日雅集的机会。
汪士慎所在的淮南下雪不多,雪花不易收集,正愁苦之时,得知一户人家藏有去年的腊雪水,遂即画了一幅《乞水图》,附信一封:
清闲庭院月当门,拂树茶烟似墨痕。
傥得山家沁齿水,云铛一夜响冰魂。
如愿换得一罐雪水,于是十分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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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时,汪士慎左眼失明,大夫认为他是饮茶过多所致,暂不论医学问题,汪茶仙对这种说法不以为然,“平生煮泉千百瓮,不信翻令一目盲”。
但他也意识到,深夜的盏盏浓茶与他自虐式的思考苦吟或许正是自己日渐消瘦的原因——“头白但知茶味美。”仍然不肯放下。
中国古代文人有一种典型的、至死不渝的固执与清高。
比如晚年双眼皆盲却仍然洒脱的汪士慎,宁愿“从此不见碌碌寻常人”,却始终放不下手中的那一盏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