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庄稼汉,父亲是文字匠,两人身份不同,但嗜好相同,都爱喝茶。爷爷喝茶很爽朗,咕咚咕咚大碗喝,父亲喝茶很文雅,泡在茶杯里小口品。现就职于机关的我继承了爷爷和父亲的茶品、茶道,爷孙三人一脉相承,把茶文化融入家风、发扬光大。
爷爷出生在旧社会,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胶东地区燃起抗日烽火后,时年不满20岁的爷爷,果断应征入伍,跟随部队直奔战场,在枪林弹药中由一名普通战士成长为班长、排长直至连长。
新中国成立后,爷爷转业到地方,在安徽某县级部门担任“一把手”。可是没多久,家乡闹起了灾荒。上了年纪的曾祖父曾祖母用一封一封加急电报,催促爷爷返回胶东老家。为照顾年迈双亲,孝字当头的爷爷毅然辞去公职,返回老家胶东半岛鹊垛山下一个不足百户的小山村。
这是爷爷人生经历中的一次重大转折,由吃“公粮”转为下地种粮,由公家人变为庄稼汉。但坚守“以孝为先”的爷爷没有丝毫遗憾,迅速调整心态,积极适应新角色,以敢闯敢拼的热情投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生活中,没出几年便成为种庄稼的行家里手。乡亲们对他心服口服,推选他担任生产大队大队长,他一干就是十多年。
爷爷不抽烟,唯一嗜好就是喝茶。在地里、在田间、在家中,渴了随手抓起茶壶就是一通猛灌。爷爷很能干,在他的带领下,村里粮食连年丰收,不仅村里交“公粮”多,百姓手中“口粮”富富有余。爷爷因为做事雷厉风行,又因为手不离茶,被乡亲们亲切称为“大茶壶”。记得父亲说过,一次年关将近,爷爷在安徽工作时的老部下来看望他,老部下已升迁为当地县领导,看到爷爷的境遇时,竟流露出同情和鄙夷的神情。老部下走后,爷爷很长时间没说话,只是叫父亲陪他喝茶。两碗茶下肚,爷爷缓缓说:“做人如茶,要淡泊名利,保持平常心,得意时莫妄自尊大,失意时莫妄自菲薄。”爷爷的话父亲谨记在心并时常告诫于我。后来,听说他那位老部下因贪腐进了牢狱,爷爷虽一生清贫却无疾而终。我常想,可能正是与茶相伴,让爷爷悟透人生,清心寡欲,善始善终。
父亲爱茶因他的工作。父亲从事的职业叫“写材料”,在机关人眼里可是苦差,不仅费神费脑,还得挑灯夜战,但父亲硬是把这苦差当成终身事业。写材料有三个特点:“苦”:夜半三分筋疲力尽,想到明天还要交稿,不得已还要坚持写下去;“难”:思路一时难以打开,使尽浑身解数没有头绪;“繁”:材料一遍一遍写了又改、改了又写,始终达不到要求、看不见地头。父亲告诉我:每当出现这些情况时,他都为自己泡上一杯浓茶。茶有多种,父亲尤喜云南普洱茶。在他看来,茶是提供动力的兴奋元,是攻坚克难的好帮手。周末父亲加班,我经常跑过来陪他。父亲休息间隙,经常给我讲爷爷喝茶的故事,讲他喝茶的感悟,讲普洱茶的益处和功效。在茶的激励下,父亲在文字征途上行稳致远,在职时一步步被提拔为县级干部,退休后被多家报纸、杂志聘为专栏评论员。
时至今日,我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成为一名机关文字工作者,也传承了喝茶的习惯,把普洱茶作为我的首选。普洱茶成为我的良师益友,陪我度过了一个个不眠夜。记得刚入机关时,一位老领导语重心长地说:“写材料首先要学会和茶交朋友。”特别是遇到断头路写不下去的时候,茶会给你灵感。的确,每当我夜里写稿陷入疲惫和焦灼时,我都暂时离开电脑,打个呵欠、伸个懒腰、端起茶杯,深深啜饮两口茶,让茶香渗进每颗牙齿、细胞直入五脏六腑,头脑不觉冷静许多,一些灵思妙想不经意间就从疲惫的脑皮层后闪现出来,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茶让我曾浮躁的心变得更加沉稳,让我曾经脆弱的心愈加强大,让我在“山穷水尽疑无路”中找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淡中有味茶偏好,清茗一杯情更真。”茶给我一家三代带来了福音好运,尤其给了我神清气爽的精气神、奋发有为的进取心、勇往直前的动力源。它已融入我的血脉中、扎进骨子里、镌刻在灵魂最底部。我愿以茶为友、与普洱相伴,在写稿征途上驰而不息、久久为功,让文字在缕缕茶香中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芳香。
作者:于成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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