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在中国有着几千年的历史,从一种汤药渐渐成为生活中的一种必需品,老百姓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但对于中国文人来说,茶有着更多文化意味,他们以茶表明自己的淡泊心志,用茶来悟禅得道……于是品茶、烹茶、斗茶也堂而皇之藏进了传统绘画之中,留下了一段段人与茶的故事。
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琵琶声起,乱了月夜寂静,众人举目望,夜宴始。顾闳中笔下的《韩熙载夜宴图》,描绘了官员韩熙载家一次完整的夜宴过程,即琵琶演奏、观舞、宴间休息、清吹、欢送宾客五段场景。
画中条几上茶壶、茶碗和茶点,散放宾客面前,主人坐榻上,宾客有坐有站,左边一妇人弹琴,宾客们一边品茶,一边听琴。
韩熙载,北海人,出身官宦名门,投南唐后屡献国策却不被信用,面临北宋大兵压境,苟延残喘的后主李煜想用他为相,自知回天无力的韩熙载为避免南唐后主李煜的猜疑,天天欢宴,夜夜声色。
李后主闻听后派出画家顾闳中和周文矩夜入韩府了解实情,画家以韩熙载夜宴的场景默画成图,李后主看后,唏嘘之余,发出了“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的慨叹。
品茶,本是寻求内心净化,苦尽甘来的体悟,在如此犬色声马的场景里,韩熙载依然选择饮茶,而非饮酒,或许是他为了保持内心那份清明,也是他作为一介名仕的最后尊严。
现藏于美国纳尔逊·艾京斯艺术博物馆
《调琴啜茗图卷》是一幅唐代仕女图,描绘了唐代仕女弹古琴和饮茶的生活情景。图中共画五人,中间三人为贵族妇女,一人于石上调琴,另两位一边啜茗,一边侧耳静听琴声。两侧侍者,一人手端茶托,一人执茶杯。
唐代以前,中国的茶叶生产发展缓慢,茶叶只是传统农业的附庸而已。唐代中叶以后,随着茶叶生产和贸易的空前发展,在茶叶文化和饮茶风俗上有了不少发展。周昉笔下的仕女,神念娴静端庄,有着悠闲自得的情态,由此可以看出,茶此时已然成为优雅生活的一部分。
著录于《石渠宝笈二编·重华宫藏》
“斗茶” 即比赛茶的优劣,始于唐,盛于宋,是古代有钱有闲人的一种雅玩。据《梅妃傅》载:“开元年间,(唐)玄宗与妃斗茶。顾诸王戏曰:‘此梅精也。吹白玉笛,作惊鸿舞,一座光辉。斗茶今又胜我点。’”这是斗茶的最早记录。不过,在历史上最讲究、最热衷于斗茶的则要属宋朝。
宋代唐庚的《斗茶记》写得较为详细: 二三人聚集在一起,献出各自所藏的珍茗,烹水沏茶,互斗次第。到了南宋,不仅名茶产地及寺院有斗茶之举,就连民间也普遍开展。
刘松年的《斗茶图卷》生动地展现了集市买卖茶叶民间斗茶的景象。几个茶贩在买卖之余,巧遇或相约一起,息肩于树荫下,各自拿出绝招,斗试较量,个个神态专注,动作自如,还原了当时的斗茶场景。
这种斗茶,很有些现时评茶的味道,并与茶叶市场交易联系在一起。
现藏于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
远山起伏,山水清远,水面辽阔,临溪筑有草阁,丛树掩映。阁内一人坐于榻上,当为陆羽,一童子拥炉烹茶。
陆羽,字鸿渐,复州竟陵人,又号“茶山御史”,是唐代著名的茶学家,被誉为“茶仙”,尊为“茶圣”,祀为“茶神”。
陆羽一生嗜茶,精于茶道,隐居江南各地,长期实施调查研究,熟悉茶树栽培、育种和加工技术,并擅长品茗,著《茶经》。
画家自题名为《陆羽烹茶图》,并赋诗一首:“山中茅屋是谁家?兀坐闲吟到日斜。俗客不来山鸟散,呼童汲水煮新茶。”图文并茂,铸造了士大夫烟霞痼疾与泉石膏肓的精神世界,也从一个侧面折射了元代的社会思潮。
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明正德十三年,清明时节,春意萌发。时年四十九岁的文征明,和好友蔡羽、王守、王宠、汤珍等人,结伴游览无锡惠山,在“天下第二泉”的二泉亭下,“注泉于王氏鼎,三沸而三啜之”,他们品茶畅谈、吟诗唱和。事后,文征明画了一幅《惠山茶会图》,描绘此次聚会。
明太祖朱元璋下诏废团茶,改制芽茶,自此中国的茶艺由唐代用来煎煮的茶饼到宋代用来拂击的茶末,到明代演变为用来冲泡的茶叶。明代茶叶制作方法的变动,引动茶具的转变,茶席布置趋向隐逸清静。
嗜好茗饮、品鉴名茶,研讨茶艺成为文人雅士所追求的一种时代风尚。品茶成为明代文人追求生活情趣、在日常生活中舒放性灵的重要手段。
现藏于上海博物馆
《烹茶洗砚图》的背景选择着力地突出了一个“雅”字。画中主人公置身在一个苍松掩映之下的水榭当中,凭栏远眺,给人以高雅脱俗之感。榭中的琴案上摆放着一张瑶琴,旁边的图书、茶具、鼎彝、赏瓶一一陈列,井然有序。院中两个小童,一个正蹲在水榭下的石阶上,小心翼翼地刷洗着一方石砚,几尾金鱼围拢过来,在水中欢快地游着;另一个小童正站在火炉边烹茶,红泥小火炉上架着一把东坡提梁壶,炉边还放有一个色彩古雅的茶叶罐,而这时的小童正侧头观看一只飞起的仙鹤。此情此景正画出了那幅名联所描绘的意境:“洗砚鱼吞墨;烹茶鹤避烟”。
清朝伊始,就废弃一切禁令,允许自由种植茶叶,或设捐统收,或遇卡抽厘,以讫於民国的茶政。当时,茶是百姓不可缺少的主要饮料,有"开门七件事,油、盐、柴、米、酱、醋、茶"之说。饮茶的普及和平民化,也让更多的普通文人有了“雅”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