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中国古代历史,真正担得起风雅的,只有宋朝这个以文艺著称的朝代。虽然唐代是中国历史上最强盛的时代,然而经济上却不及宋代富庶,据说北宋的GDP占当时全球的60%,人们的生活富裕着呢。
大约从宋代开始,茶开始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上至皇帝,下至平民,饮茶之风盛行,喝茶是一种时尚,,一种潮流。宋代是极其讲究茶道的时代,饮茶风习深入到社会的各个阶层,是个全民饮茶的时代。
然而真正极致的茶,还是仅限于皇帝等士大夫等贵族阶级的。宋人的茶,是用玉水注、黄金碾、细绢筛、兔毫盏来喝龙凤团茶的时代。若论喝茶最败家的方式,那么宋代毫无疑问可以夺魁。比起欧洲贵族们喝茶的一些方式。宋代可以轻轻松松甩出他们好几条街。
插花、挂画、焚香、品茶是宋以来文人茶席的传统。宋徽宗赵佶所著的《大观茶论》,让宋代在茶文化艺术领域的审美达到中国历史的高峰。如今我们所推崇的日本茶道、花道,其实源头都来自中国宋代。无论是宋徽宗督造的茶器建盏,还是他积极推行的点茶法,都给日本茶道带来了深刻影响。
日本人冈仓天心在《茶之书》里提到:“(宋代)僧侣们举行茶会时,集结于达摩祖师画像前,依循着隆重正式的仪节,以同一茶碗轮流饮茶。这些禅宗仪礼最终于15世纪时在日本发展成茶道。”
有宋一代,真正以茶入诗词写的漂亮的,首推黄庭坚。《满庭芳·北苑龙团》,是压场子的——“北苑龙团,江南鹰爪,万里名动京关。碾深罗细,琼蕊暖生烟。一种风流气味,如甘露、不染尘凡。”当时的福建建安北苑的龙团、庐山的鹰爪都是一时名茶。黄庭坚不仅喝茶,他还亲自去茶山采茶制茶,然后写成诗词。
一日东京城大雪,陶谷取园子里树枝上干净的雪烹茶。他心满意足地喊来家里最漂亮的小妾,两人吟诗作赋好不快乐。他得意洋洋地说:党进家是不是也有我这般风雅?原来这小妾曾是北宋名将党进家的歌姬。小妾说,党太尉哪有你这般风雅,在这大雪天,他只会躺在销金帐中和朋友们唱着流行歌曲,喝着羊羔酒。陶谷默然:是我寒酸了。
苏轼无数次被贬谪,他寻访佳茗,遍尝好茶。他曾在深夜的江边,对着明月喝茶。煎茶不仅用活水,火也得是活的。一边喝茶,还一边写诗。苏东坡喝茶的家伙什也齐全,有大瓢,还有小勺。以至于后来南宋有人专门在《苕溪渔隐丛话》里称赞苏东坡的《汲江煎茶》。
陆游更是茶痴一枚,他自诩唐代陆羽后裔,甚至想续编陆羽的经典《茶经》。在那个时代,他始终郁郁不得志,长居山阴,生活清贫。所幸他爱茶懂茶,饮茶中所得恬淡的心态,慢慢消解了愤世嫉俗,茅屋草庐里,一杯茶安住了内心,留下近300首茶诗。
李清照晚年在杭州住所里喝茶,想着开封的家,悲伤不能自禁:“不怕风狂雨骤,恰才称煮酒残花。如今也,不成怀抱,得似旧时那?”她的少女时代在东京汴梁城,繁华如梦,花团锦簇。那时父亲做着礼部员外郎,常常和她谈古论今。父亲煎茶用活火,分茶也有规矩。自金兵南下丈夫去世,她四处漂泊,在这杭州冷清的明月夜,唯余这盏茶,让她有一丝暖意。
我们历史上有过茶文化输出,只是后来国人喝茶不过喝个味道,他们手上那杯茶依旧散发出花一般的香气,然而杯中再也不见唐时的浪漫或宋时的仪礼了。还好,当下茶人又接续了这旧时光里的风雅传统,从中慢慢找回了些自信。
如果有天科技发达,我想短暂穿越回一个时代,喝上一杯宋时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