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千年的文化不只昭赫于先人超脱出世的心灵追求上,更体现在生活日用的审美趣味中。清居小斋,与雅友朋,谈玄论道,摹拓碑帖,弹琴唱和……至若一几一案,一草一木,在栖息游赏之外,更投射着主人的审美情趣。文人为筑就诗意生活追求奢雅之物,「远实用,而近审美」,若以今人的艺术洞见来印证古人的闲情性灵,则清介孤高外更具生活的情味。
构斗室、悬书画、设清供、主茶事,一间雅室在于日常营治,一生清居源自个人学养。古时文人「居山水间者为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林隐之风,虽已不适于今时,但清居小隐,寄情文房清供、茶案雅玩,足以澄怀远神,昔日的书斋陈设,茶席布施,亦是今人当下的出世修身法。
雅室有两种,一种供他人眼观,器玩陈设,琳琅别致,而主人终日忙碌,无暇清赏,满室生韵,却形同无物;
一种供自己闲玩拳石寸草,罗罗清疏,而主人静心闲赏,自得真趣,片景在案,却心游泉壑。
先人言:『读书不独变气质,且能养精神』。历代文人雅士,都非常注重自己的书房,书房除了作为物质空间的居所以外,还作为精神空间颐养着主人的心性。
书房始于汉唐,宋元普及,明清鼎盛。书房无一定之规,富者筑楼,贫者一席。有的雕梁画栋,有的则环堵萧然。
书房或筑于水滨,或造于山间;或藏诸市井,或隐于郊野;有 的植以南山之竹,有的覆以荆楚之茅,不一而足。
但总有一点是书房应有的品质,那就是简洁清雅。
李渔在《闲情偶寄》中专门谈到书房的装饰,有很多精妙的设计,但崇尚的是“宜简不宜繁”,力求“高雅绝俗之趣”。
明《长物志·序》言到:“几榻有度,器具有式,位置有定,贵其精而便,简而裁,巧而自然也。”
这是对文人居室陈设的评价,也表达了当时社会的审美观念。中国古代文人无不重视书房的设置,讲究书房的高雅别致,营造一种浓郁的文化氛围。
书房的布置不在于华丽,而在于表达主人内心的情趣。
正如前人所言:『雅室何须大,花香不在多』。
『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司马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
集世间之妙,室庐之中,无扰虑之事;收君子之雅,轩窗之下,无浊尘之物。时观之可清心明目,如春山初秀;时亲之可旷达虚朗,如春鸟初啼。
唐代诗人刘禹锡虽只有一间简陋的书房,但《陋室铭》中有: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雅生活之境何其广大,附庸者以物衬人,陶情者玩物见心。
书房室内的家具器玩陈设,最能体现文人的精神内涵。他们崇尚自然,讲究“精雅”,对于起居坐卧之具亦颇多关注,有的甚至亲操斧斤制作家具,注入了闲适淡雅、随遇而安、简而不繁的文人审美内涵。
古代文人士大夫的书房里的陈设极为讲究,有几、桌、椅、屏帷、笔砚文具、琴、书等,布置简而不繁,稍为风雅一些的会增加前代法书名帖,及一些古董时玩,这些元素构成了别具特色的古代文人书房。
从书斋室外环境的营造到书斋内陈设清玩的归置与摆放,处处体现出文人书斋对“清雅”二字的追求。
文人书斋的雅味有三:
一为,书斋之贵,在于养性明志,使人品格高尚;
二为,书斋之妙,在于通天接地,使人心驰神游;
三为,书斋之静,在于隔绝尘世,使人心宁神静。
在《西厢记》中,有这样一段文字,描述张生借得佛寺一处雅室,虽然小,但是特别有文人气质,这一处所在叫做“容膝山房”。
文中如此描述容膝山房:室内窗明几净,水磨方砖铺地,一尘不染。绿纱窗下放一张紫檀木书案,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文人在这里私自独处,不记尘烦,择善而赏,格物致知,用最纯真的乐趣,颐养出最纯率的自己。
明代文人将书斋文化的雅气、雅趣、雅境发展到了极致,我们现在仍可从当时大量的文人闲赏类著述中,感受到这种富有意蕴的文人优雅生活方式的具体内涵,甚至是纤悉毕具的细节。
所谓:『无事且从闲处乐,有书时向静中观』。深居一室,闲书在握,清茶一杯,焚香一炉,于书房中习艺课字,既得闲养,亦得清心,人生本应富足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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