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为学著文,一味一心,然茶学的牵引,也使得一龙先生有所阶。近年来,其专注于普洱茶研究与批评,巡山历水,心为形役,所学难免局狭,对金石篆刻之学,只算得是个门外汉,本文请各位方家教正。
与唐晋相交二十余载,知他是有古风之人,向来亲近。
唐晋其人,温良恭俭,文质彬彬,一心为艺,怀素抱朴。几十年如一日,勤于著述,执刀篆刻,至诚如神,所以精诚平恒,金石为开。
平素历观唐晋兄新作,佛像生动,朴拙含真,如见其人,如感其心,情深义厚。近悉唐晋兄七月应邀将于云冈石窟美术馆展出其日常所治佛印,为众生造益,演绎心相,撰文以贺,幸甚,幸甚!
唐晋兄长于文辞,笔耕不辍,盛名远播,读者成群,慕者甚众。著有《玄奘》《鲛人》《聊斋时代》等小说;《飞鸟时代》等散文集;《红门巨宅——王家大院》等文化专著,文思弘涵,气度开阔,甚为大观!我亦为其追慕者,多年来,喜其文辞,爱不释手。每得其书,常常“废寝忘食”,读之又读,其于文学领域之成就,乃是公知,无需在此赘述。我以为:文如其人,最为贴切,读之,朴素而浏亮;思之,通俗而深邃。
然,唐晋之学,不止文章。以博学审问、慎思明辨、才富艺高之辞相彰,盖不为过。唐晋尚古,喜好书画,兼工篆刻,放在李杜、苏轼的时代,也得是一大才子。其半生为艺修文,皆持“慈悲之念”,又怀“古仁人之心”,著述创作,心止若水,如野云孤飞、雁过无痕,波澜不惊,善莫大焉。
观其附送佛印图像,甚为动容,叹为观止。我知不少当代作家、学者亦作书画、篆刻,与之作对比静赏,尚有随意、苍白稚嫩造作之像,此论诚如,不偏不倚。故思:唐晋之印,可以流芳。
我之动容,其由有二,一是我素来对神明、圣贤、自然与美怀有敬畏之心,观万佛千面,慈心油然,心佛一如;二是因唐晋之印,印迹人心,冷峻深省,蔚为大观,功德无量。
唐晋兄治印颇具当代大家之风范,其成非一朝一夕之修为。篆刻治印,于常人言,乃艰涩枯燥之事,但其坚持每日治印数方,有时整日操刀不歇,渐得妙趣,故能以此为乐,神游艺海。我常欣赏其作,其印种类丰富,个性鲜明,又不失印种法度,精美绝妙。
过去每观其印,知其用心一也;今日再看其佛印,察之圣心备焉。唐晋兄此展出之佛印,比我以往所见之印更为精彩。其体量之大,造诣之深,用心之良,非厚积不能薄发也。万佛之相,形神各异,线条力道,美为极致,粗细之差,小大之别,全在视感之中;印迹之厚,流线之畅,都是作者心相;一笔一划,一刀一心,皆为作者心路履历之印证。
透过每印每笔,皆可视听唐晋之声,明察作者之性。其心存善,慈悲为怀,可见其惯以菩萨心肠,佛陀无量观照生命,若尔近之,三尺之外,便可察其正气,善与人谐。
《尚书·尧典》曰:“神人以和。”谓此也!《论语·雍也》曰:“文质彬彬。”亦谓此也。
今日我们所见唐晋之印,以心为相,以佛塑型,包罗万象,每品皆为“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故其印佛像,栩栩如生,“千汇万状,茹古涵今,无有涯也”,然其苦心孤诣,贯穿慈悲一念,精彩绝伦。
纵观古今印史,篆刻艺术兴于先秦,盛于两汉,衰于魏晋,败于唐宋,复兴于明清,流行于现当代,为五千年华夏文明,三千年中国文化史之精粹。
于漫漫历史长河之间,篆刻先后经历官玺、私玺、官印、私印、元押的历史流变,抵达明清流派争妍之时,出现一批极富盛名与艺术创造力的治印大师,由古及近,有丁敬、黄易、蒋仁、奚岡诸公,后有陈豫钟、陈鸿寿、赵之琛、钱松诸学。至于近现代,又有邓石如、吴让之、赵之谦、徐三庚、吴昌硕、齐白石等治印大师。他们精于印学,勤加篆刻,各创门派,流芳后世,为后代篆刻者奠定学问基础,令人敬佩。
历史以降,篆刻名家不胜枚举,篆刻者更为广泛。流派之多,不能详述,风格之变,各有千秋,远至秦玺、汉印,近有西泠、齐派。造篆佛像者,古已有之,近代以来,诸家亦治有佛印者,佛印历史由来已久,但像今天唐晋兄这样,大量专心篆刻佛印的,恐怕为数不多耳。
唐晋兄所制之印,承古接今,以北朝之风立足,兼融盛唐气象、近代美学为一体,顺历史之变而合今日之美,道法自然,以刀笔绘制佛心愿,善念所道之处,皆有鬼斧神工,极具魅力与震撼性。
唐晋兄治佛印,不仅体量庞大,用心至圣,其篆刻功夫亦非同凡响,独具格调。因此,唐晋兄治佛印,不止为为艺硕学,实则为修心发愿,篆刻抒情。此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善哉,真大观矣!
洋洋千言,怎能道尽唐晋兄佛印之美;寥寥几笔,怎可全尽篆刻之能事?千言万语,莫如“把酒祝东风,陶然共忘机”,等待良辰美景。
己亥之夏,七月将至,我执吉甫之诵,寄望清风,遥祝唐晋兄印展顺利。愿斯时,云冈万佛与兄发愿所篆诸佛共悯天下,众生安泰。
时己亥之夏一龙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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