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置一盏茶,周遭的气氛就都不同了,就像你想起某个特别的人,某处别致的风景,某个让你久久不能忘却的细节,茶就是有这样的魔力,看似平湖秋月的波澜不惊,不等浅尝已经有了千回百转的心绪。
时光并不好挑选,用来琢磨自己内心那点珍贵和得意的时光,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不禁要感叹,还好有喝茶的这片刻,可以暂忘尘忧,好好留给那点念想。
世间总是有共鸣,周作人说:“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同饮,得半日之闲,可抵上十年尘梦。喝茶之后,再去继续修各人的胜业。”
半日之闲便抵十年尘梦,想这喝茶的光景定是美不胜收,这一同喝茶的人可算得上仙友了。这也难怪他会说:“茶道的意思,用平凡的话来说,可以称作为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在不完美的现实中享受一点美与和谐,在刹那间体会永久。”
刹那芳华便是永久,一汪茶汤便是深不见底的心意,总有人与事在凡尘俗世中惊讶过你的目光,在中国古典爱情中那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在西方世界也有“不经意间,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从此以后,其他人就不过是匆匆浮云。”
我们似乎总是要在经过之后才懂得怀念,在久别重逢时才知道深爱。钟爱木心的这首诗“我是/锯子/上行;你是锯子/下行/合把那树锯断;两边都可/见年轮/一堆清香的屑;锯断了才知/爱情是棵树/树已很大了。”
漫长而平淡的生活中,一盏茶的光阴,足以让我们去咀嚼这些千回百转。终了,茶未凉,夜未央,内心或是一片荒凉,或是一座燎原。那些“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情感,那些深夜碰杯时击碎的梦想,在一盏茶里悄然复苏。喝的是杯盏里的茶,品得却是人生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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