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春雨浸染后,养在新化县奉家镇深处的渠江源更加的嫩绿了。挂在錾字岩的行行茶蔸拨开云雾,静卧山涧,叠翠惹人。
贡茶园,茶行仿佛大地的旋律,从山麓一直奔往山巅。春风吹拂后,野樱花纵情吐芳,如同秀美的百褶裙,更添了川坳的妩媚。一栋栋木屋,不大、翘檐,新楼相互辉映,或黛瓦土墙,或茅草树皮,由下往上铺排。紫金庄园,建筑与茶廊合作无间,谱写出“奉家布达拉宫”的绚丽篇章。
春天里,茶蔸嫩芽成为渠江源别具特色的交流方式,仿佛一封封鹅黄的信,向远方的客人发出真诚邀约;又仿佛一杯杯暖心的绿茶,热情地寒暄。
伫立“世外山居”楼顶,俯瞰群山,犹如戴着葱绿的桂冠,茶行则是山峦之间的绿色波涛,不事雕琢,尽得张旭酒后草书的真传,遍野狂奔,挥洒出翰墨艺术的气韵。在罗新亮看来,这是渠江源精心设计的一个古老的“阵法”,它以芽苞为士兵,一个衔接着一个,一个拥抱着一个,像不拒涓滴的姑娘河,终于蔚为大观。此刻,茶溪谷的水声和竹枝的鸟鸣合奏,桃花与梨花如同闲笔点缀,孟公岭,正被奉嘎山的月芽茶香波敲响了山门。
曲径隐没于云海。远远的,紫鹊茶女缓缓而上,罗新亮仿佛听到了陈福云用脚踩响了一个个琴键,发出悦耳的曲调。于是,无数瑶族的茶女簇拥而来,主宰着渠江源的春天。弯腰,聆听茶叶的心语,聆听蜜蜂辛勤劳动的号子,好像置身一家酒作坊,醉人的栗香如潮袭来。
涧水尘不染,成了山的精灵。它滑过岩石,荡过葛藤,穿过竹林,或流进院落,或浇灌梯田,或顾自吟唱。渠江源由此变得灵动轻盈。茶人就在家门口采茶、洗濯衣物和蔬菜,或建个小池,养几尾鱼;或观瞻养眼,随之用来招待客人。同时,映山红更是见风浪漫,有的竟然离群摇曳于山巅之上。坐卧于山窝的木屋边,罗新亮徘徊半晌,抬头看向“乳房岭”,茶行也仿佛如玫瑰开在青瓦垄上,到处跳跃着金毫的光芒,被茶行呼唤着的木屋,周身亦闪着恬淡而又庄重的光彩,让人心安无比。
无二冲的野草有枯有荣,柔软,像地毯。人在其间晃晃荡荡,不必担忧摔跤,坡上站满绽放的茶行,嫩绿,鹅黄,芬芳,所有芽叶饱含清爽。杜甫的唐诗从刘修鹏的脑海里蹦达出来:“茶娘家乡芽满溪,千蔸万叶压枝低。留连粉蝶时时舞,自在绿莺恰恰啼。”
采茶人总怀一颗惜春之心,起伏绵延的山岭又何尝不是如此。它们默默围合起来,构成一个巨大的萎凋槽,将恣肆的茶条存放起来,那般小心,又那般用情。
置身渠江源,美女采茶也都成了一波波飞溅的浪花,无不贪婪地享受这无边的雨露春光。她——
景美——千亩莺芽鹅黄浓;
风美——吹面不寒樱花风;
水美——春来溪谷澈如晶;
茶美——墨绿万蔸一弯青。
作者:杨建长
责任编辑:王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