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人行茶,总要专心致志,一杯茶就是在心无旁骛之中方品得滋味,心无旁骛,自然心静如水,然水有静有沸,你又可曾用心听过水沸之声?
当壶中的水渐渐接近沸点,从无声,到浅吟低唱,再到延绵不绝的翻滚蒸腾。循序渐进的变化,心念则随着水的翻滚,渐渐沉静。这便是水沸之声的妙处,如同天然的配乐,却绝无矫饰,反而令人静定,心生感动。
泡好一道茶,听水从静到沸,茶待水,人亦待水,自周围一片安静之中,水声渐出,水汽蒸腾,让这安静透出了一份灵动。
“一沸水嫩,二沸水成,三沸水老”。要想泡好一道茶,水沸腾的程度需要用耳、用心辨听。若是饮茶行茶时谈笑风生,则水沸之声不免被人声压过。待水声惊醒行茶者,则水已沸老,不堪大用。
水沸腾后,亦不能直接注水泡茶。未止沸的水不够稳定,易激发茶汤的躁意。应静静听水,待壶中水归于无声后行茶,茶味更佳。
习惯了无数杂乱的声音,煮水一刻的安静,便更显珍贵与新奇。
有一次,高级茶艺师为客人泡茶。没有音乐,没有交谈,只有风声蝉鸣衬得屋内愈静,待壶中水声渐起,虽然声音不大,却压住了蝉鸣风响。
那位客人忽然心生感动,流下泪来:“这声音太美了,而我却长久以来都不曾感知。”水有声无韵,入茶后有韵无声,喝茶之人,若能从烧水至沸、入茶成韵的变化中获得一二心得,便是茶修了。水声无言,如同茶之婴孩出生时的啼哭,不是悲戚,而是沉静中有着生命力。
喝茶的人们,都可试着静静地倾听水沸腾的声音。茶修本无需远处寻觅,也无需刻意找寻,就在这行茶的微末之事中,等待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