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园林的主人?
拙政园、留园、网师园等苏州园林,名义上属于苏州,实则由苏州代为保管。
逛园林的才是真主人。
这些游人如织的苏州园林,属于天南海北的游客。
唯独艺圃不同,它是苏州人的园林。
苏州人的私享
近些年得益于自媒体的宣传,艺圃名气大涨,成了园林里的小网红,红归红,真去艺圃的还是少数。
相比那些名声在外的大园林,即使在桃红柳绿的旅游旺季,游人也多得有限。
这源于艺圃的小与偏。
艺圃面积小,仅5亩余;名气小,在拙政园等大园林的耀眼光环下,知之者少。
艺圃位于阊门内天库前文衙弄5号,离人头攒动的山塘不远,位置不偏,“偏”在善藏,隐于深街小巷中,从西中市的舒巷进去,要一拐再拐,左看右看,才不至于错过。
隔断城西市语哗
几百年前,苏州人汪琬早就点出了艺圃的与众不同。
再题姜氏艺圃
隔断城西市语哗,幽栖绝似野人家
屋头枣结离离实,池面蘋浮艳艳花
棐几只摊淳化帖,雪瓯频试敬亭茶
与君企脚挥谈麈,杨柳阴中日渐斜
——汪琬
“隔断城西市语哗”,艺圃藏于深巷,隔断了繁华喧闹,家住附近的苏州人则“近水楼台先得月”。
前几天小白去了趟艺圃,进门遇见位大爷,穿着背心,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握着紫砂壶,优哉游哉地进了园子,在乳鱼亭纳了会凉,又优哉游哉地走了。
逛园林如逛后花园,实在让人羡慕。
乳鱼亭边上,有棵枣树,枝头硕果累累,正是“屋头枣结离离实”。
亭前池子里,莲叶高举,荷花静开,应了那句“池面蘋浮艳艳花”。
枣树依旧,荷花依旧,艺圃似乎还是三、四百年前的艺圃。
《帝京景物略》里说:“一日作者心,当二百年游人目,为难耳。”
艺圃原主人构筑的“城市林泉”,几百年后依然悦人眼目,不能不说难得。
一一风荷举
乳鱼亭离荷花有些距离,可以远观,欣赏风翻荷叶,悠然摇摆的姿态之美,近距离欣赏,还得去延光阁。
延光阁,取自杨雄的《长扬赋》:“延光于将来”,意为留传美名,它是苏州园林中最大的水榭,横架在池面上。
三伏天里,阳光酷烈,坐在延光阁里看亭亭净植的荷花,周邦彦《苏幕遮》一下子蹦出脑海。
燎沉香,消溽暑
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
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
延光阁茶室
看荷花不是延光阁的“主业”,喝茶才是。
延光阁茶室,是老苏州最青睐艺圃的地方。
买一杯茶,能孵半天,国际风云,家长里短,都在一杯茶的闲谈里。
“与君企脚挥谈麈”,恰是艺圃属于苏州人的注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游客不多,茶室只卖茶水,不提供零食水果,常来的老苏州,都是自备食物,吃着、喝着、聊着,不紧不慢,无惧时间。
偶有几个年轻游客,也是有备而来,要么静静喝茶看书,要么带着相机定格光影,各得其乐,一派惬意。
这么说来,艺圃不是苏州人的私享,而是闲人的私享。
正如汪琬那句诗:“江山风月无常主,但是闲人即主人。”
图:苏茶网
“
何似苏州安置处,花堂栏下月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