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自被神农氏发现后,就一直与整个中华民族保持极高的粘性,作为其文化的载体源远流长,共同推进,相互照见。
茶是什么?
在中国,很难单独把茶作为一种纯粹的物质载体剥离出来,它已深植着浓浓的文化气息。
茶是以体验和历证为基础的,是格物的一种极佳样例
无论是技艺、礼仪、审美还是修行,都必须是亲身的体验体悟,都必须自己去求证。而且现在精细的茶科学、美学、认知心理学等,可深度解析其相关的制作、品鉴、审美和修行等内在辩证复杂过程。
茶是引人向善向好的
与茶相关的文化内涵,特别是核心要义皆是正向的能量。“禅茶一味”“和敬清寂”“清敬和乐”“和敬俭真”“清敬怡真”“廉美和敬”“俭清和静”等等,都告诉人们要修达人生良好的状态。
茶是追求终极合和的
茶与道始终在粘合演进中发展,从未断离。无论是茶的制作、茶艺的表演、茶空间的布设,还是茶者的修行,都追求一种天时地利人和的合一。茶与天道、人道,与德行、仁义,与美,与人间之大爱等等的统一,始终贯穿于茶道的整个演进历史中。
中国文化是什么?
回答这样的问题,以个人的资历还远远不够,但从自己的感受理解,茶粘附的上述三个属性与中国文化是同频同向的。
让我们结合当今时代,追溯古人的名言,读解深厚的又是富于生机活力的中国文化。
孔子在《论语》里有一句话,“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这是古人对人之修行的要求。可以这么理解:
志于道
即是志存高远,与大道合和。道,我们虽说“不可言说”,但一定是合乎天地万物的。《清静经》开头如是说,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人的志向就是要能做符合天地之道,能有益于万物,有益于人类的事。这样的志向既是天地之内在规定,也应是人的意志和终极价值追求,至少在中国文化里是这么认定的。
当前或者说即将到来的时代为每个个体赋予更多的可能性,传统意义的人会有更多的延展性,而且这种延展性将跟随着人工智能和数字时代技术的应用,极大地被放大。人类将迎来越来越多的自我解放的机会,可以有更多的自主选择和自我意志的实现。
当然,在个体意志得到崛起的同时,飞快的速度及极大扩展的时空,特别是人作为主体的网络化和数字化,也会对个体产生极大的分散和撕裂作用。因此,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讲个体意志,讲合和,讲道,既是应势,也是必要。
据于德
道德经中德经首句,上德无德,是以有德。这种德无为、不居功,不怀私心的德行,是高尚的,是应该提倡的。而且德行,也突出强调了行,强调了实践,用有德之心行动与实践,是十分必要的。问题就在于,在德行方面,多数人是在修习中的个体,是带着种种瑕疵穿行此世间的。因此,对于一个个体,应对是此生里的一大学问。在斗争和引领中,求得相对的合和。承认矛盾对立,在斗争和偏离中,蜿蜒曲折螺旋式推进实践行动,这才是现实的。只要自己不怀私心,循着大道而去,便是正道之德行,也即人间正道。
依于仁
依赖于内在的心力。是一种大格局大情怀。是以民至上,是符合天道人道的人间正道所依托的一种内在正向能量,一种浩然之气。比如现当代以马哲思想为引领的中国文化,便是仁爱思想的极好示例。最近在学习人民出版社出的一本书《领导干部必须知行合一》,要求为民族谋复兴、为人民谋幸福,甚至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建设自由人的联合体而努力奋斗,这是一种为了全人类解放而不懈努力前进的一种大情怀,一种人间大仁大爱。这正是中华文明、中国现当代文化的伟大思想之光。
游于艺
游,即是一种娴熟之态。古代艺包括礼、乐、射、御、书、数等六艺。新的时代,对知识和技能的掌握,有新的规定。但无论掌握什么,皆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于前三者,同时能保持自己身心的愉悦与健康。因此,既要考虑知识技能的专业性,还要考虑尽可能的趣味性,保证以更好的身心状态投入到工作和生活中去,这才是符合现当代中国文化提出的让人们过上美好生活的目标。
以茶讲好中国文化
茶作为文化的一个载体,可以演绎出文化的精深与广博,但茶也仅仅是其中一个载体,尽管历史渊源甚深,相合甚密,因中国文化之悠久深厚、浩瀚广博,欲折射其全部,恐较艰难。不过在对事物的认知过程以及对生命的意义、对人生的修行、对道的求索方面,还是可以较全面反映的。
一、于求道方面
道虽是无形的,却是有力。它是宇宙的一种内在规定性。自然有内在的规定性,人也有,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皆有。唯有合乎这些道,完成终极的合和,方为真正的宇宙、世间之道。茶道始终都在追求这样的一种合和,这样的一种天人合一,茶人合一。一个人如果能借助类茶之物,深悟其中的道,其实已是在践行中国文化所提倡的大道。这样的深悟和践行,是具体的,是更容易让普通人接受的。
比如茶道,可以经过静、净、敬等过程的修习,对所在的领域,无论是技艺、礼仪、空间美学还是茶有关的其他修行,进行深化,以技近乎道,最终修达“无茶无我”之境,也即以通达不着于茶相之体验体悟,理解、感悟并践行不着于我相的境界。
也就是说,在历经万千具体茶相之后,终会体验体悟茶之内的矛盾辩证和自然天成及终极合和。经过不断的体验体悟,对茶,可离于相而深悟其道,并借茶之道践修人的行为。在日常点滴里,通过自律、约束与提升,完成人生之真正自由,真正之随心所欲而不逾矩,逐步走出小我,甚至走出为众生做善事之超我目标,达到自然合和之无我状态。
以格此一道一理,而通其他的道和理,在现代的更精细的科学与文化背景下,是完全可行的。
二、于德行方面
在与茶相关的劳动实践中,始终都是强调着这样的职业操守和规范。至于其间的每一个个体,是否都践行,我们不好定论。但作为一种规定,一种对个体内心的约束,抑或是行动的规范,它始终在那存在着。
三、于仁爱方面
一种热爱、一种情感、情怀。在某一行业、某一事业,某一对象或群体上,时间和精力的舍得和投入,便是内在仁爱心念的外化。这方面上,茶行业里的茶者,可以说是非常有资格说话的,他们在充分演绎着文化的这方面内涵,用对技艺、对茶自身、对美等等方面的行动上的热爱与专注阐述着中国人向来的勤劳、热情与对自然的深深的朴素情怀。
四、于技艺方面
修习一种技巧、手艺或者是工作方法,于茶而言,还更是一种生活方式、生活方法。茶所涉及的技艺,门类不少。从种植、制作,存储、营销,到品鉴、休闲娱乐、空间环境布设,再到与文化的融合,既体现一种技艺的专注和精湛,也能赋予文化的雅致,既有外在的劳动,也有内在的心灵修炼,既是日常品饮,又能连接大道修行,既能作为专注投入的劳动载体,完成对技艺难题和现实矛盾问题的攻克与超越,体现人的奉献与价值,也能作为身心出离的休闲雅物,成为心灵的滋养。深入茶相关之艺,是可以保持好的身心,从而完成践行生命价值的任务。因此,这方面,茶也能较好展现中国文化的务实与灵动的。
茶其相关的劳作十分艰辛,也兼及复杂辩证的劳动技艺,而且也包含很长的劳动实践链条和环节,因此,相对于其他的琴棋书画诗酒花更宜近道,更接近中国文化的实践内核。与中国文化崇尚实践务实,以及辩证合和达成基本一致。正因茶既合实践,也能深入大道,更能贴近百姓日常,所以借茶讲好中国文化是有极大可能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