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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舟是紫砂界当之无愧的壶艺宗师,他的壶精气神俱佳,无数壶友争相求购,因此价格一直非常昂贵,甚至招来了小偷的“惦记”。
六方雪华壶
1990年3月,第二届中国宜兴陶瓷艺术节开幕在即,主办方准备了一个当代紫砂名家作品展,时年顾景舟已经76岁,应邀展出了不少紫砂壶精品。而就在艺术节开幕的一个月前,存放在陶瓷陈列馆的作品失窃了,顾景舟的多件作品被盗,其中有几件是孤品,平生只留一件。
当时顾景舟已经做了最坏打算,把图纸尺寸都给了顾绍培,让他重新制作,六方雪华壶便是其中一件。庆幸的是,几天之后,失窃案侦破,盗壶的是某陶瓷厂的两个小青年,他们赌博亏债,知道顾景舟的壶值钱,便起了偷盗之心。
孤品失而复得,展会也将如期举行,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顾景舟却忧虑无比,因为他听到消息:根据当时“严打”的形势,两个偷壶的小青年将会被判处死刑!在顾景舟看来,虽然偷窃是犯罪,但罪不至死,况且壶已经被追回来了。他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给两个年轻人一次机会,1990年5月4日,他在日记里写到:
五月四日下午四时
与唐伯年厂长谈了四桩事
为三月份陶瓷陈列馆盗窃案,犯罪者偷了我和蒋蓉二人所制茶壶。罪犯可能要量重刑,为恻隐之心,经久耿耿于怀。*向政府执法部门,陈情网开一面,*能解救宽缓,以积余德,上级磋商,是否可能。
然而终究石沉大海,多天都未有消息,顾景舟也病倒了。家人将他送至南京军区医院调养,但凡厂里有人来看望他,他总是要问起那两个案犯的情况,可是,所有人都语焉不详。
随后,他以抱病之躯,写下言辞诚恳的请愿书,其中一段如下:
“顾某之壶,无非抟泥之道;深蒙社会看重,浪得虚名。纵使壶值千金,亦不值一命之屑……普天之下,生命最为宝贵,若以顾某之壶,夺年轻之命,顾某寝食难安。万请政府给他们悔过机会,浪子回头,迷途知返;生命为重,刀下万慎!”
请愿书一直寄到县、市、省级法院,一连多日杳无音讯,顾景舟心情沉重,茶饭不思。最终,他得到消息:一个死刑,一个死缓。他缓缓叹口气说:我的壶做孽了。这件事顾景舟晚年一直不能释怀,在他的眼中,茶壶再金贵,也是泥捏的;人,是血肉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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