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旧有东坡院,一带居民浅濑边。白甀家家哀玉响,青窑处处画溪烟。”这是陈维崧《双溪竹枝词》中的名句。过去的丁蜀,每当清晨,只见龙窑上空浓烟滚滚,游若蛟龙,在叮叮咣咣的陶器声伴奏下,迈出了陶都文明的足印,绘成了我们祖先的宏图。
烧龙窑,在丁蜀地区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早在晚唐五代时期,宜兴青瓷的烧造已经由丁山转移到宜兴西南的归径一带,那里是依山傍水的丘陵地。棚山大队的桑园窝和水北大队的小涧墩等处发现了同一时期的龙窑遗址,而此前宜兴的窑址大多为瓶形窑或者圆形竖窑。
龙窑,顾名思义,像长长的蛟龙吞云吐雾,一般依山就势建造在合适的山坡上,如白宕里的前进龙窑、蠡墅的松树窑和蜀山的野窑。关于龙窑,有一个有趣的传说。
传说古时候太湖里有一条浑身墨黑的乌龙,长大以后,玉帝就召它到天上去专管耕云播雨的事。哪个地方干旱了,乌龙先到太湖喝足水,再向那个地方喷——乌龙喷出来的水就是雨。有一个地方玉皇大帝不准乌龙去喷水,这就是太湖西面,丁山、蜀山一带。因为这方的老百姓不敬天帝,所以玉帝要惩罚他们。
乌龙上上下下,东奔西跑,经过丁山、蜀山上空,就看见底下的田地干得都裂了大缝,老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十分凄凉。乌龙心里很同情,想去降雨又不敢跟玉帝讲,就去同海龙王商量。海龙王听了直摇头,说:“少管闲事吧,触犯了天条可不得了了!”乌龙不曾听海龙王的劝阻,吸足太湖水,喷到了丁山、蜀山。
龙窑内部
哪晓得玉帝的耳目众多,听说以后立刻派了天兵天将去捉拿乌龙。乌龙不服与天兵天将打得天昏地暗。最后寡不敌众,被枪戳得遍体鳞伤,从天上摔到地上,头朝下,尾朝上,恰好跌落在丁山白宕的一座小山坡上。
当地百姓因为亲眼看到乌龙倒挂到太湖里去吸水,晓得喜雨是乌龙降的,非常感激它。乌龙死后,百姓很悲痛,就挑来很多土把它掩埋了。
不知过了多少年,葬龙的土堆上出现了许多洞口。人们从洞口钻进去一看,里面全是空的,乌龙的尸骨不见了,成了一条长长的地道。一些老年人记起了从前的传说,告诉大家:“这些洞口是当年天兵天将在乌龙身上戳出来的伤口。”有人提出:把它当作窑烧陶器怎么样?大家一听都说这是好主意,不妨试试看。后来一烧,果然不错,陶器烧得又多、又快、又透、又省柴。
从此,人们烧陶器就放到龙肚里去烧,把这个地方称作乌龙窑。后来当地人又照乌龙窑的样子造了许多窑,都叫做龙窑。龙窑筑在土坡上,龙头朝下,龙尾朝上。龙嘴是烧窑点火的地方,大家称作“龙嘴头”;龙身上的大伤口作为装窑、开窑的进出口,成为“户口”;龙身上的小伤口是烧窑时添加柴草的地方,叫做“鳞眼洞”;靠龙头的第一对鳞眼洞叫做“龙眼”。
乌龙早已不在,而故事仍在流传
整个丁蜀地区在解放初约有五十多条龙窑,这还不包括在人们心目中早已消失的那些。由于历史原因,丁蜀地区每一地段都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传统产品,如白宕里以粗货为主,汤渡以产溪货为主,蜀山以紫砂、砂货为主,等等。理所当然,不同地段的龙窑因烧制的产品不同,也就相应地分别称为粗货窑、溪货窑黄货窑等。不同的产品因为大小不同因此龙窑的大小也有区别。譬如,解放前白宕的大水窑最大,约有六十二个鳞眼洞。解放后,最大的龙窑是前进龙窑,有八十四个鳞眼洞。
燃不尽的千年老手艺
烧窑需要燃料。龙窑大多以燃烧松枝、鹿角桩(即剔除掉枝叶的马尾松)为主,也有一些以烧毛柴为主的。因为丁蜀地区地处宜溧山地,得天独厚,松柴一般可以就地可取,如本县的张渚、洑东等地均产质量上乘的松枝。而随陶瓷产品的不同,窑的大小不同,对松枝的要求也不同。譬如,白宕里烧的粗货,大缸大坛就需要用枝梗粗长的松枝,因其含松油量高,火力旺。相反,如蜀山地区的溪货、砂货等就只能用瘦短些的小松枝,不然温度过高会烧坏坯。
宜兴前墅古龙窑烧制 巨轮珠两式
烧龙窑,先要用鹿角桩少十多个小时,而后再用松枝接着烧,如此下来消耗巨大。先辈们亦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便想到了改革。当时的大窑户和值窑师傅受别的地区同行启发,便用自家的窑做试验以煤代替松枝,经过多次的失败,最终成功结束了陶瓷工业依赖鹿角桩的历史,渐渐地,在炉房里也能用煤炭做原料了。虽然今天,随着科技的发展,隧道窑、电窑等早已替代了龙窑,但那段历史,依旧令人动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