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 | 李冉@仓巴鹿人
这是2022年的六月,我记得父亲节快到了。
父亲,是一个代词,至少在我看来:一个传统的中国式家庭中,父亲是一位模糊的角色。
他不像母亲那么具象,嘘寒问暖、穿衣做饭,他很重要,却很难从某一件事中体现他的价值,让人费解。
我的母亲是一位典型的中国式女性,性格温良坚韧,她照顾我们事无巨细、无微不至,这大概也是中国很多家庭女主人的缩影。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父亲的形象在孩子的心中就显得可有可无,至少在我的印象里,父亲——只是每周下班回来,带给我零食和新衣服的人。
就像从前那些粗心的父亲一样,他几乎从来不记得我们确切的年龄和班级,辅导功课时只会不耐烦的教一遍,然后扬长而去;我们犯错时他会高高扬起自己的巴掌,托我哥的福,这些巴掌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我“侥幸”获得了一个幸福的童年。
摄影 | 李冉@仓巴鹿人
翻看网络上的留言,似乎父亲真是让人又气又爱的存在:
“我小时候脚卡在自行车轮子里了,我爸站起来蹬”
“我爸从来不记得我生日,初中了他还去小学接我”
“我高考那天,我爸问我又去哪里鬼混”
……
父亲,似乎从来都不和细心、温暖、照顾这些词沾边,他就像一把伞,只有在下雨天才会被人想起,晴空万里的时候,只能堆积在角落。
《城南旧事》中,林海音的父亲是个读书人,因此或许有了些文人的乐趣。
当冬天骆驼队来时,他也会兴致勃勃的和“我”讨论领队骆驼脖子上的铃铛;也会和孩子一起兴致勃勃的打理家里的花儿;在学校毕业典礼上劝她好好用功;也会在孩子撒谎时狠狠地教训她……
小时候的英子哭着去上学,可再见父亲时,他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心有愧疚地问女儿
“我那次打了你,你恨爸爸吗?”
他那样小心翼翼,仿佛做错事的人是他,听到了孩子否定的答案,又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不再是小孩子了”。
每次读到这句话,我的心里竟有了一种对于未来的恐惧感:我害怕爸爸的花儿会落,但终有一天会落,我也不再会是小孩子。
摄影 | 李冉@仓巴鹿人
我们常常觉得第一次做孩子,似乎很多事情都可以被原谅,很多时候都需要被关注。
但父亲,也是第一次做父亲,他们也是看到自己生命有了延续的时候,手忙脚乱、茫然无措,突然就被推进了大人的世界。
他们努力的适应父亲的角色,忙于工作,支撑家庭。
卷起衬衫的袖子洗尿布,脱掉西装外套带孩子“骑大马”,公文包里藏着带给孩子的生日礼物,即便分不清女儿究竟喜欢哪个芭比娃娃,一张幼稚的图画会让他笑逐颜开,第一次帮他庆祝父亲节,他也会略显局促的说道:你这孩子尽瞎胡闹……
那些记忆里微小的片段,在不知不觉中陪伴我们走过人生的路。
父亲的肩头有你幼时看过的最远的风景,他的大手牵着你的小手,在田野、溪流、街道、人群中显得那样坚实有力。
或许曾经因为孩子的到来让他不得不放弃一些自己的爱好兴趣,全心全意照顾家庭,那个穿白衬衣的少年,逐渐变成了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性,在茶米油盐中挣扎半生,忘却自我。
龙应台这样说过:我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然而年少的我们似乎留给他们太多次背影了,这一次,就转身看看吧。
摄影 | 李冉@仓巴鹿人
主编/仓巴鹿人
撰文/阿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