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在紫砂艺术发源地江苏宜兴蜀山,有这样一位先生,他每天穿戴着整整齐齐,人也十分清爽,带着一副眼镜,每天往返于宜兴紫砂工艺厂,无论风霜雨雪,或酷暑盛夏,都不曾中断。
他就是裴石民,紫砂大师“七老”之一,人称“现代陈鸣远”。
裴石民
1892年出生于江苏省宜兴县蜀山镇的裴石民,又名裴云庆、裴德铭。家中是开豆腐店的,上过私塾。在他14岁那年,父亲去世,失去经济来源的他只能辍学。为了生计,他开始随姐夫江祖臣学做紫砂茶壶,就此开始了长达七十年的紫砂生涯。
二十年代初,上海盛行仿古之风。明清名家名壶的再制作,成为名流和藏家的最宠爱。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份”,裴石民去上海仿制的第一把壶,就是陈鸣远的作品“天鹅壶”。
陈鸣远是清康熙年间宜兴紫砂名艺人,是壶艺成就很高的名手。他的作品当时有“海外竞求鸣远碟”之说。近年来,陈鸣远的紫砂壶屡屡拍出千万高价,2018年一把陈鸣远款的回流壶拍出4,641.00万港元,2016年陈鸣远的一把南瓜壶拍出3,220.00万人民币。
陈鸣远款回流壶 成交价4,641.00万港元
陈鸣远 南瓜壶 成交价3,220.00万人民币
当时裴石民看到“天鹅壶”的第一眼,就感觉这只壶的制作之玄:壶身为典型卤形器,一则缀鸡首壶流,另上则饰以衔环兽头,壶盖饰以凸起的五瓣花朵,口沿部、颈部线刻雷纹、蝉纹、肩周缀一束隆起的绳索纹,结构精巧至极,可谓鬼斧神工。但是他没有畏缩,而是以其坚韧不拔和天才技艺,将“天鹅壶”的“孪生姐妹”创制出来,形神俱到,难分真假。第一炮打红了!接着他又仿古出陈鸣远的一系列作品,如“龙凤壶”、“鸣远水盂”、“金蟾水盂”、“松段水盂”、“百果水盂”等等,形态各异、惟妙惟肖。“现代陈鸣远”的美名从此在沪上、在整个紫砂界叫响了。
1954年12月17日亲笔书写的入社申请书
也是二十年代初的上海滩,“现代陈鸣远”的美名鹊起时,裴石民做成了两件紫砂界的盛事:其一是为“供春树癭壶”配盖成功,其二是为“圣思桃杯”配托盘成功,惹得世人直呼为紫砂艺术的“天仙配”!
随着裴石民在沪上走红,结交了许多文人雅士,乡贤名士储南强及著名金石书法家潘稚亮就是在此时与他结为知已,谈壶论艺。
裴石民制 供春壶 成交价:72.45万人民币
储南强从苏州购得一把紫砂“供春树瘿壶”,此壶为明代名家供春所制,数百年潜落民间,因其形如树上的节疤,浑然天成,不可复制,紫砂界将此看作天物。英国商人曾以2万英镑求之而未得。可是唯一令储南强遗憾的是此壶缺盖,如何是好?让谁配盖?他一眼看中了年轻高手裴石民,裴石民不负其望,配制了一只灵芝形壶盖,往上一盖,与原壶浑然一体,天衣无缝!储南捧起一看,喜出望外,欣然题记为“作壶者,供春。误为瓜者,黄玉麟。五百年黄宾虹识为癭,英人以二万金易之未能。重为制盖者石民,题记者稚君。”并请来潘稚亮抄刀镌铭。
圣思桃杯
当年储南强还收藏有“圣思桃杯”,此杯为明代晚期作品,距今有400年左右。紫砂大师顾景舟曾盛赞其制作技巧:“在古今陶瓷工艺技巧中,视为观止。”此杯虽美,却缺少托盘,并且一只脚还受损微跛。储南强又请裴石民配制托盘。果然同配制“供春树癭壶”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再题记道“名手裴石民,时方以第二陈鸣远名于世,善为前人修旧。昨年用宾虹老人之意,为供春壶重配盖。今岁復以鄙请,为此杯加一外托,中虚而涵纳之。跛乃定。逐为之记略,兼扬其绝艺,以光于陶史为二美。”并再由潘稚亮镌铭于上。
直至年老晚秋年景,他仍壮心不已,在原有制作过的仿古传统壶上进行创新,“串顶三足鼎壶”、“串顶秦钟壶”、“串盖腰线壶”的创作,以传统文化把思想情感融进紫砂陶艺,创制成功古文化传统应用于现代紫砂的不朽系列作品。
裴石民与夫人姜雪妹
其实裴石民制壶之外,其制作的做各种瓜果动物,文房雅玩也是惟妙惟肖,形象生动,富有生命力。这之间,还有个小故事:
1968年,在紫砂厂门市部的柜台上,摆放着一件紫砂田螺杯,精细生动,是非常精美的紫砂塑器。这件田螺杯就是裴石民所制,当时的艺人们只管制作紫砂器,其销售则是由紫砂厂安排。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件田螺杯售价只有三元。裴老见到后哭笑不得,便自掏腰包,买下自己的作品赠与好友了。
而就在46年后,在2014年的嘉德春拍上,裴石民的这件同款田螺杯,拍出了四十多万人民币的高价。
裴石民制田螺 成交价:40.25万人民币
裴石民其在紫砂花器上的造诣自然是极高的,我们可以来欣赏一下他的其他作品。
裴石民制 十果件 8万
裴石民制 仿生对茄摆件 11.5万
裴石民制 蚕桑杯 36.8万
裴石民制 百果壶 8.4万
裴石民制 盘筑翁形壶 46万
大师之作,经过时间的锤炼,终究会发出光芒。将生活中的点滴融入喜爱的制壶事业中,就是最美最好的样子,而这些作品,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