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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经提梁壶 南京市博物馆藏
这是紫砂壶的老祖母。
1984 年南京中华门外谷里油坊桥明代司礼太监吴经墓中,出土了一把紫砂壶,后人称之为吴经壶。吴经墓葬年份为明嘉靖十二年(1533),这茶壶也就成为我国目前有纪年可考的最早的紫砂壶。
近读《明武宗外纪》,公元1519 年(正德十四年)冬,明武宗朱厚照以征讨朱宸濠为名南巡,全国各地纷纷行动起来,加入到迎接皇帝的各项准备工作中去。陪都南京自然格外忙碌,皇帝南巡的最终目的地就是南京。朱厚照从北往南,从保定过济宁经徐州,再由清江浦到扬州,陪都派出太监到扬州为皇帝打前站,这名派出的大员就是吴经。
在这部野史中,恰有关于他的文字,抄录如下:
十二月朔,至扬州,前此太监吴经先驾至扬州,选民居壮丽者改为提督府,将驻跸焉。且矫上意,刷处女寡妇,民间洶,有女家掠寡男配偶,一夕殆尽,乘夜夺门出逃匿门者不能止。知府蒋瑶诣经恳免,经大怒曰:“汝小官敢尔,汝头不愁去颈耶?”瑶不为动,徐曰:“小官抗上意分应死,但百姓者朝廷之百姓,倘激生他变,恐将来责有所归,故以告,非敢抗也。”经怒稍解,挥使去。经乃密觇寡妇及娼优家,夜半遣数骑促开城,传呼驾至,令通衢然烛光如昼;经乃率官校径入所知家,捽诸妇出,有匿者破垣毁屋必搜得乃已,无一脱者,哭声远近。寻以诸妇分寄尼寺住,有愤恚不食死者,瑶觅其家人收殓去。自是诸妇家相通,多以金赎免,惟贫者悉收入,送总督府。
一个扛大旗作虎皮,专横跋扈、为非作歹的小人跃然纸上。
从为明武宗打前站的职事情况分析,他应是提督太监。这个职务的职能是:掌督皇城内一应礼仪刑名及钤束长随、当差、听事、各役关防门禁,催督光禄供应等事。因此在武宗皇帝南巡时,他要提前去打前站,安排接驾,也因为有催督光禄供应等事的权利,他同时也掌管着茶叶和与茶事的有关大权。
生于明万历、天启年间的周高起,在其著作《阳羡茗壶系》里说:“近百年中,壶黜银锡及闽豫瓷,而尚宜兴陶……以本山之土砂,能发真茶之色味……名手所作,一壶重不数两,价重一二十金,能使土与黄金争价。”在茶饮方式转变的时代,紫砂茶壶宜茶的功能刚刚被认知,从煮茶的工具发展到可以用来沏泡的茶壶,它的珍贵可想而知。虽然它不免有着早期的诸多不成熟之处,其材质的纯净、制作的工艺和造型,无法与晚明、清初及以后的产品相比,但它开辟鸿蒙的横空出世,却具有石破天惊的意义。
正是这种巨大的市场冲击力,使得名匠制作的茶壶在市场上更为走俏,珍同拱璧。对于一个什么歹事都可能做出来的太监,在掌管皇家茶事采购大权时,从中渔利,中饱私囊,首先贪用甚至勒索刚刚问世的紫砂壶是自然而然的事。这位阉人采用的手段和具体的行事经过无从得知,但事实却把这种行为的结果摊开在他的坟墓里。
这把茶壶是最早的紫砂材质见证,自然也是一把名手之作。
一旦这样的宝贝到手,吴经到死都不放手了。
也恰恰是他的贪婪,保存了这把最初形态的新物什,一朝得见天日,也就成为历史见证,这是司礼提督太监本人怎么嚣张跋扈、横行霸道都无法预料到的。
这把壶不该叫吴经壶,而应该称之为吴经墓葬壶,是不是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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