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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说真话的九叔茶器圈
茶器纵论-No.65
《美的陶瓷，丑的陶瓷？超越美丑，才是陶瓷 ！》
这篇文章，或许会是九叔开号以来，
最让你难以看懂的一篇文章，
但也是九叔真心悟出的一些陶瓷认知，
望诸君放空心灵，认真看看，
如有言语不当之处，还望雅正！
我们经常在陶瓷茶器某一领域，
比如斗彩领域，怎么去评判现在做斗彩的窑口，
……
甚至我们可以做个排名，
认为什么是好的，什么是更好的？
甚至我们开始去聊，
什么是丑的，什么是美的？
进而，
我们去分析，什么是美的陶瓷，
什么又是丑的陶瓷？
那么一件陶瓷，是否真要去分美与丑，
这篇文章，或许能打开你对陶瓷真核的认知！
01
人类的历史是在追求装饰，
文明二字，“明”就是美的意思，
人类是追求美的，是追求装饰的。
中国人同样是追求美的。
但我们中国人认为的“美”，
并非是一个“美与丑”的标准，
而是跨越“美与丑的标准”来看问题的。
明朝大画家徐渭 《墨葡萄图》
印象主义奠基人 马奈《葡萄图》
同样是葡萄图，两位在中西方绘画史上，
同样是超级巨星的大佬，
为什么会有截然不同的效果出现？
西方的绘画，记住一个词：“视觉传达”，
是从文艺复兴开始起，一切从理性出发，
利用光影，利用透视等等，
来表现物质的真实面目。
中国的绘画，记住一个词，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
这个词，之前文章提过，
这是中国绘画史乃至中国美学的核心观点。
简单来说，马奈在表现这串葡萄，
徐渭在画自己就是那串葡萄……
这里不讨论中西方绘画上的差异，
我们直接讨论一个美与丑的话题，
哪个葡萄图更好看？
平心而论，从人类的标准化审美，
那肯定是马奈的，因为他画出了，
鲜嫩可口的葡萄。
徐渭画得那是啥？残枝败叶，
那葡萄毫无食欲，甚至觉得很丑，
哗哗哗的大写意，不认真看，
都没看到葡萄在哪！
并且上面写的那首诗，
歪歪斜斜得，很不工整！
本人娱乐时所制根雕
所以很多西方人觉得，
中国人喜欢“丑的东西”，
喜欢很奇形怪状的东西，
比如九叔无聊时，所制的根雕。
人类对于美丑的基本认识：
美的东西：
一定是正面的，一定是规矩的，
一定是优美的，一定是积极的。
丑的东西：
一定是奇怪的，一定是残缺的，
一定是落后的，一定是消极的。
像这个根雕，就属于奇怪的，
某种程度就一个破木头，甚至是残缺的；
徐渭的那个墨葡萄图，
没有一点颜色冲击力，无观赏性，
甚至在诗文中表现出来也是消极的。
这是为什么？难道中国人真不懂美吗？
文徵明的《老子图》
02
中国的审美世界中，
一直是超越基本美丑观来看问题的。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 第二章
中国的审美哲学，是从老庄开始的，
老子在道德经第二章就说，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白话来讲：
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美与丑的标准，
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善与不善的标准，
但是这种标准真的是标准吗？
……紧接着老子在论述这种标准，
其实不是标准……
也就是说，我们对物体的美丑，
对人的善恶，其实这种标准是不正确的。
我们人类一直在寻求一个东西，
来使得社会安定，寻找真知，
我们的科学推翻一个又一个真理，
我们在每一个时代都有一个真理标准。
那么这个标准真的是恒定的吗？
我们用知识的结论，来划定美丑的标准，
这种美，真的是标准吗？
标准，来使得我们明白善恶美丑，
是相反相成，是不真实的判断。
所谓世间事，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
很多人觉得老子这个观点是辩证法，
但是本质上，老子是批判知识的特性与牢笼。
目前我们科学的定义，其实就注重了这一点，
没有人再去认为我们当代的科学技术就很牛逼，
凡是能解释宇宙事物更多规律的方法论叫科学。
从美学角度来看，老子这段话，
是老子在超越事物的表象，
超越一般的美丑，来看待事物。
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傫傫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澹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 第二十章
老子也提出，美丑的标准在于感情，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这两句有点难懂，
唯就是答应的意思，阿通呵，
呵斥，就是不答应的意思，
也就是是非问题。
是与非，善与恶，美与丑，
真得就离得很远吗？
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九章
老子在道德经第二十九章，
进一步说，我不像想玉那样美，
也不想像石头那样丑。
也就是说，老子根本没有固定的，
是非观、美丑观，
老子是要超越，
是非或者美丑来看问题。
陶渊明与孟浩然
可以说老子的善恶观、美丑观，
对于后代中国文人的影响，相当大。
你能发现中国山水诗人，或者田园诗人，
陶渊明呀、孟浩然呀，
到元四家、明四家，所谓的绘画大佬，
全部都是持这样的哲学观点。
甚至是根植我们中国美丑基因当中，
这种影响力，是贯穿了几千年的，
直到我们玩瓷器、玩茶器，亦是如此。
03
超越基本的美丑来看陶瓷，
最最最有代表的就是，
这个陶瓷，做得有那味了！
陶瓷有视觉、触觉，
你敲打下，还有听觉，
还从没人买陶瓷回去吃的，
请问这个味觉从哪来的？
其实这个味，就是超越了基本的美丑，
你问十个玩陶瓷茶器的，
也许他都会说**窑口，
做这个仿明青花，做出那味了！
但是，你问他那个味是什么味？
几乎没人，能答得上来。
当然，我答不上来。
刘益谦拍下鸡缸杯后，用来喝茶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说法，
叫到位，比如仿成华斗彩，
仿得特别到位。
那么请问，你拿过鸡缸杯喝茶吗？
刘益谦或许有话语权哟。
当然，这话就扯远了，
说了这么多，也就表达一个意思，
中国人的审美世界中，
没有绝对的美与丑，
一直是超越标准化的美丑，来看美丑。
从人性的角度来看，
玩陶瓷，玩得就是非标准化，
你如果非要去定一个标准，
那么陶瓷就是法无定法，
然后知非法法也，
那就是没有标准可言。
成年人的世界，
能让成年人上瘾的东西，
一定是非标准化的，
一定是个性的东西，并非共性。
如果非要说陶瓷的标准化，
景德镇当年的十大瓷厂，
做的就是标准化产品，
现在的佛山等地陶瓷，也是标准化的，
有人把玩吗？没有呀
所以十大瓷厂倒闭了，
所以我们也不会真为实用器，
去以佛山的工业陶瓷制品为爱好。
因为我们中国追求的美，
是超越美丑标准本身的，
这是从老子历经无数代中国人遗传的基因。
04
陶瓷本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是集人之力与天地之功，一起来完成的。
手工陶瓷是一个必然性加偶然性的结果。
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中庸》第二十二章
中庸说道，怀志诚之心，尽物之性，
将某一种事物性能发挥极致，
并且带入人之性，
这样的志诚中的能力，
是与天地之力而并行的。
上篇文章就提到过。
手工陶瓷是必然性加偶然性，
是手工人力的巅峰之作，
加天时地利的作美。
那么我们继续之前的一个问题，
那个味，究竟是什么？
是工艺、是绘画、是泥土？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
我觉得是辨识度，产品的辨识度。
我有一位玩得非常要好的外地茶友，
他说当下景德镇茶器领域的窑口，
有七龙珠之说，就是赏瓷、春风、
小雅、陶人、立明、自牧、陈晋。
这里特别澄清一下，这个观点纯属借用，
不构成任何窑口的排名，除了几个，
还有很多很多优秀的窑口。
你懂的！……人言可畏
《不要低估景德镇任何一个窑口》，
这篇文章已经表明我基本的态度，
只是通过某一个玩家的话来举例。
你有没有发现，
在一个没有来过景德镇的玩家心目中，
这七家他觉得不错的陶瓷窑口，
其作品都有较强的辨识度。
春风——青花釉里红，陈晋——书法，
立明——青花塌水，小雅——青花分水，
……………………
几乎玩得多的朋友，
都能立刻从脑海中闪过他们窑口的代表作。
任意拿一个窑口，比如小雅的单翠壶，
没有人会去说，好看或者不好看，
而是会去评价味道到了，还没是没到，
某一把壶，品相好，或者不好。
那么这七个窑口，也有人不喜欢的呀，
很正常，味不对他的胃口，就不喜欢撒。
05
“味”这个东西，
如果用陶瓷的具体审美分析来看，
就是胎釉型工画。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一个茶器，
这样的胎釉型工画，
能否给你带来审美上的愉悦感。
味=胎釉型工画=受众的愉悦感
自己陆续也买了很多茶器，
我一直也在思考，
我怎么去看待我所买的茶器，
究竟哪些茶器，带给了我愉悦感？
忘足，屦之适也；忘要，带之适也；知忘是非，心之适也；不内变，不外从，事会之适也；始乎适而未尝不适者，忘适之适也。
《庄子》
很多玩家似乎也有这样的问题，
这么多茶器，究竟哪个最适合我？
最能给你带来愉悦感？
庄子说，当你忘记脚了，说明鞋合适，
带你忘记腰了，说明腰带合适。
老庄的审美体系中，
有一个重要的观点，
就是适人之适，自适其适，忘适之适，至乐无乐。
适人之适，就是别人适合的，
甚至九叔喜欢的，可能你不喜欢，
没有必要去追风。
自适其适，你需要有自己的独立思考，
进而一步，有自己的独立审美，
这就是自适其适。
忘适之适，至乐无乐，
这句话就是庄子告诉我们。
哪件茶器是你最喜欢的？
那就是你经常用，反而忘了它存在，
你根本不会去想喜欢不喜欢这个杯子，
但你一泡茶，就是不自主去用它。
就像合适的腰带与鞋子，
这就是对于你是最好的，
忘适之适嘛，都忘记了适合与否。
其实这样的论点，也可以用作来择偶观，
比如对于很多姑娘来说，
很多男孩子可以去选择，
怎么选择？
你忘记了去想，他适合不适合你，
那么他一定是适合你的，
你如果一旦去想他适合不适合，
那可能就某些方面不适合。
06
陶瓷是超越简单的美丑而存在的，
我们中国人看待审美亦是超越一般美丑的。
简单的美丑是一种知识内的标准，
是经不起推敲的。
所以我们在玩瓷中，不要带分别之心，
这也是叔一直提倡的“求同存异、美美与共、和而不同”。
若正汝形，一汝视，天和将至；摄汝知，一汝度，神将来舍。德将为汝美，道将为汝居。汝瞳焉如新生之犊而无求其故。”
《庄子·外篇·知北游》
庄子认为，审美的在于哪？
汝瞳焉如新生之犊而无求其故！
啥意思？
你的眼睛要像新生的牛犊一样，
看美与丑，不要带有分别心，
佛家同样特重视，叫分别心，
大家都很喜欢心经杯，
心经中不也写着：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
不要带有知识限制，要无求其故！
如果你偏爱某一个窑口的某一类型，
比如我特别爱斗彩的某个窑口，
那么你会不会带有色眼镜，
看其他的斗彩窑口呢？
这点是我觉得经销商和窑口很不通达的一点，
太想去给玩家套上一个审美的桎梏，
这样的想法，注定使自己无法进步。
那么如果这个窑口出了一款，
其实很符合你审美的陶瓷茶器，
那你会不会有分别心呢？
会不会像初生的牛犊一样，无求其故呢？
又回到了前文说的，
适人之适，自适其适，忘适之适，
你要有独立审美，不要适人之适，
要自适其适，忘适之适。
老子曰：“欲观大道，须先游心于物之初。天地之内，环宇之外。天地人物，日月山河，形性不同。所同者，皆顺自然而生灭也，皆随自然而行止也。知其不同，是见其表也；知其皆同，是知其本也。
老子
这就是老子的一句名言，
游心于物之初，
也是庄子的，
汝瞳焉如新生之犊而无求其故！
这是一种真正的快乐，
是在美丑之上的。
中国人的审美，也不简单以某个标准为标准，
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嘛！
这篇文章，是九叔自己玩瓷以来心得吧，
与大家分享一番。
同时也希望茶器圈，本为同道中人，
不要有分别心，不要有特定美丑标准，
游心于物之初，不要忘记最初我们喜欢茶器的心。
今天的文章就到这里，
谢谢大家的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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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在此道谢！
